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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邬九思浮动的心思当中,他的徒弟仔仔细细把帕子折叠、收好。
“师尊,”郁青又叫,语气又轻又快,带着要把前头失态掩饰过去的意味,“咱们喝酒吧?再不喝,这酒水怕是又要凉啦。”
邬九思敛眉片刻,微微笑道:“好。”
又是一番师徒相得的和乐景象。
雪色当中,时不时传来青年叽叽喳喳的讲话声,还有两人的笑声。
任谁来了,都要说一句邬少峰主的徒弟孝顺,不单在修行上给师尊涨面子,实际行动上也总是让师尊安慰快活。
等到雪景赏完了,话也说完了,看着徒弟意犹未尽、依依不舍的样子,邬九思到底笑道:“好啦,你一回来就这样辛辛苦苦的布置,想来还没有休息吧?——回去歇歇,该睡就睡。”筑基的修士按说是不需要这个了,可大伙儿都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邬九思又怎会真不明白,“等歇好了,我再看看你这段时日的修行情况。”
这话听完了,郁青便要应声。然而话还没有说出来,邬九思又就自己改了主意,“等等,还是莫要由着你,”他明显是思考了片刻,“三天。过上三天,你再来找我。”
他可太了解阿禾了。要是没有这样一个限制,阿禾一定会回去以后睡也不睡,门一关就开始操练自己。一直到明日早上,自己洞府门都没有打开呢,就能感觉到徒弟到了外头。
当然,他要是去问,这孩子一定会说自己已经歇息好了——这甚至不算是假话,阿禾能一日日、一年年地这么做下来,可见他是真心这么觉得。邬九思便只会觉得心疼了,果然还是自家徒弟,自己要明白怎么照顾。
“三天?”青年果然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接着,又是那样眼巴巴的目光。
邬九思暗暗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坚决不能心疼。
——事情怎么这么怪呢!他的初衷明明就是心疼徒弟……
一面胡思乱想,邬九思一面坚持:“对,就是这么长时候。”
他徒弟歪了歪脑袋,和他商量:“两天吧?我知道师尊是为了我考虑,但是两天真的已经足够啦!”
邬九思不为所动:“三天。”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给徒弟布置了什么严厉的功课。
他徒弟依然撒娇,说:“真的,两天就可以了!”
邬九思看他。
他徒弟同样眼神一错不错地看邬九思。
有一瞬间,邬九思觉得,自己的确动摇了。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阿禾考虑,有什么必要这样让阿禾不开心呢?
大约也是察觉到了这点,他徒弟也开始“得寸进尺”。人挨得更近了一点,手里又冒出来一个酒杯。里面不再是先前与邬九思一起喝的佳酿,大约是他在外头不知道在哪里、和什么人一起喝的寻常酒液。这么轻轻地在邬九思面前的空杯下头碰一下,看起来乖乖巧巧又十分真诚,说:“师尊呀,我在外头的时候便总数着日子,想知道多久才能完成任务、斩杀那些妖兽,多久才能回到您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