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握笔姿势随性,落在纸面上的字却规矩秀气,“呦,换人了?方才服务,公子可还满意。”
“为何爽约。”花青主动献殷勤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纵然的缓兵之计,用来拖延时间的,才索性顺了她的意。
纵然本来是算好时间出去的,因为到时未归花青才主动出面顶下,没想到这人中美人计都能中的头脑清醒。“这么算的话,我在这恭候多时等不见人,你却在隔间快活,也是爽约。”
男人压了压脑中杂乱的念头,“货老大留了一半,其余已经全数送到,你的人已经验过了。”
“不急,在我对清账目之前,聊点别的。”纵然说话不紧不慢,目光仍在羊皮布和账本之间来回比对,断续落笔,“听说祸临组织消息共通,任务就近分派,近日听说可有青辽县地界的委托?”
“那你可曾听过,祸临组织没有免费服务。”
“免费?”纵然轻笑,“真是巧了,司琴坊的美人也从不免费伺候。花月是我这里才情卓绝、身姿曼妙的上佳美人,是我最爱惜的姑娘,虽在这青楼之中却只卖艺,你方才也验过了,完璧之身交予你,我是有诚意的。”
男人听着想着,喉咙干烫发涩,空咽了咽,喉结上下滚动,体内深藏的火气未平又起,理智在大脑处便被封死,身体的真实无疑。
“我要知道,青辽县少昊族人被杀之事是不是祸临所为?若是,受谁委托?”
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万不可犯大忌,“无可奉告。”
纵然当然知道这是杀手组织的忌讳,毕竟借刀杀人的意义就在于此,帮助雇主安全处理见不得光之事,若是连这么一道底线也没了,那就真成‘百无禁忌’了。
但她仍然存留希望,“除了花青,条件你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
久久无人说话,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直到纵然将账面数目全部核对完毕也没有听到答复。虽未出声,但已表明态度。纵然重重合上账本扔到桌上,笔也用力搁下,喝饱墨的羊毛笔头砸在账本封面上溅开,羊皮布和桌面都遭殃及。
她冷冷开口,“账我已经算清了,钱在外间桌子下面,告诉昭镜,我在青辽县的暗网出了点问题,让他在这一批乌羌买卖和使用时都格外小心点,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纵然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攥,烦躁和恐惧瞬间腾涌,如今敌在暗她在明,一不小心她的多年经营变回毁于一旦,“走!”
男人正要说什么却被打断,转身离开,取出钱箱后打开清点,最后留下付给花青的钱翻窗离开。今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室内唯一的烛光被风扑的上下跳跃,颜虚白关上窗回去坐下,将内袖里的信封取出,借着烛光慢慢展开。
青辽县生乱一事裴安递了折子进宫,颜虚白早就猜到并且委托了在黑市久负盛名的祸临组织去查,在顾齐修之前便已经掌握消息,因此早间被顾齐修叫进宫时他并没有惊讶,反而直言少昊族不会构成威胁,因为他已有打算。
少昊族人借骚扰边境为幌子,实则是有准备的潜入青辽县进入龙元国境内,而且已成组织,上回在和安街的暗杀便是导火索,引发了这次有计划性的行动。按理说颜虚白身为相国,不应该做瞒着齐王委托杀手组织这种行为,但人皆如此,表面一套君臣礼法,背后自然要有铁腕相称,看准时机快狠准解决了后顾之忧便只是杀杀人的事,优柔寡断才是长久之祸。
信纸上的名字有一部分很熟悉,是上回在无心客栈暗杀之人的族亲,颜虚白研磨蘸笔,将应该引起关注的几个姓氏圈了出来。
顾齐修在长乐殿偏殿批奏折,密探自屋顶而入。
“禀齐王,宋明见了司琴坊的人。”
纵使顾齐修对风月之所再陌生,眼皮子底下赫赫有名的司琴坊也不至于一概不知,“青楼?”他将奏折放下,仰头揉了揉因长时间坐立而发酸的肩颈,透过密探进来时掀开的红砖瓦,刚好能看到今夜透亮的圆月,目光为之停留。
“是。”密探点头,“司琴坊本是前朝一名舞姬所开,在您继位那年易主后因为广揽各处有名的艺伎而日渐闻名,规模渐大,成了京都名门子弟流连风月的必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