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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齐修脚步一顿,朝叶公公道:“去请周太医来。”
叶公公领命出去了,太医署离龙元宫近,不一会周太医就提着药箱到了,他跪在案边用药酒给顾齐修清理伤口,颜薰儿就眼都不眨的紧紧盯着,周太医是多年的老太医了,医术卓越,处理这点小伤不在话下,但是手指尖上受伤是连心之痛,这皮肉之中揉了沙粒又凝了血浆,周太医细心处理着,扯开已经随血液凝固的皮肉擦立面的细砂粒时动作尽量温柔,额头上渐渐憋出了豆大的汗珠。
颜薰儿既不是受伤的,也不是治伤的,倒是和周太医感同身受出了一身汗,顾齐修脸上无波无澜,手指却时不时轻微抽动,那是疼的。
颜薰儿每每捕捉到那双好看的手抽痛就会抬头看顾齐修,皱着眉,眼里充满无可奈何的心疼,但她又不能问陛下‘疼不疼’,陛下就算疼又怎么可能会说出来呢?
她只能帮盯久了手指头老眼昏花的周太医指点哪里没有处理干净,一来二去把老太医给惹急了,又急又乱。
处理好伤口,周太医把顾齐修的手指包成了十只小包子,顾齐修从头至尾未发一言,这时却不乐意了。
他蹙着眉看自己的手,问周太医,“何时能拆?”
“回陛下,伤口不要碰水,手指不要勤用力,一日就可恢复了。”
顾齐修没再说什么,让叶公公送周太医出去了。
颜薰儿十分用心的记住了周太医的嘱托,自觉做起了顾齐修的手,她眼力见极佳,见顾齐修要去拎茶壶,就抢先帮着沏了茶,见他要撑着桌面挪身子,就把手递过去供他扶着,让他的手指晾空,又把茶杯端起来放到他的手心。
“小心烫。”
顾齐修一笑,欣然接受了这份心意,送到嘴边掇饮一口。
颜薰儿终于得空说话了,她很小声的开口,“陛下,小伤也是伤,您是万金之躯,应当万万小心,保重身体……”
顾齐修看见小茶杯浅浅的茶水表面映出自己的眼睛,昨夜的记忆涌现上来,听说纵然以颜薰儿相威胁,他确实忙中生乱了,若不是心里在意,他怎会在山弯处骑快马。
“有些伤,是不可避免的。”
顾齐修摇摇头,饮尽杯中茶水,将手掌摊平。
颜薰儿不懂他的无可避免是什么,也无从问起,只勤快的从他手上把茶杯拿开,添上茶。
“我听淮川说,你昨日去司琴坊了。”顾齐修用的不是问句。
颜薰儿呆呆的点头,一时有点尴尬,也不知他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顾齐修的语气严肃了几分。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顾齐修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这是训斥吗?颜薰儿摸不着头脑,出言解释,“我是去找纵姐姐的,我与她偶然相识,纵姐姐对我不错,我只是刚好在和安街上,想去找她聊一聊。”
顺便请教琵琶。
颜薰儿不好意思说自己准备自学琵琶的事情,那是她在经了五月一番提点之后决定培养点风雅志趣的选择,如果她是个琴棋书画都懂一些的人,或许就能常在陛下面前表现表现了。
但她都还没有开始学,至今对乐理还是一窍不通,说出来也许是白白让陛下见笑了,所以她悄无声息抹去了这一段。
“别再去了,她不是你该接触的人。”顾齐修直言。
这下颜薰儿心里跟明镜一样,能确定顾齐修是已经查到纵然头上了。
心照不宣那一套太引人烦,颜薰儿终是忍不住问。
“那日在宋家,陛下通过宋明引蛇出洞,是真的打算促成通商,还是要以铁腕治乱?”
以通商化之还是以铁腕治之,这个问题纵然已经帮顾齐修做过选择了。
顾齐修轻描淡写道:“如果有人找死,我自然不会放过。”
顾齐修前夜已经在九幽山染了一身晦气,若不是见了颜薰儿,这两天一夜,他紧蹙的眉一刻都不曾舒展过。
叶公公自从伺候顾齐修以来,最头疼的就是陛下废寝忘食的勤政精神,趁着颜四小姐在,陛下还没去长乐殿扎进堆成山的奏文,他便早早安排膳房准备晚膳了——这得益于上回颜薰儿进宫,陛下放下奏文陪她出宫去吃馄饨的经验,叶公公看见颜薰儿来,又少头疼了一顿。
颜薰儿还准备问点什么,被掐着点出现在门外的叶公公打断了。
“陛下,膳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