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杯听着这一切,却模模糊糊的好像在观赏一出荒诞的喜剧,不知为何,她既不感到生气,也不感到伤心,只觉得荒诞的可笑——明明一个闲的发慌,一个憋屈的发疯,却偏偏在这里扮演有情谊的男女,扮演深情,说着谁也不相信的誓言。实在是可笑,可笑得厉害。
——真的好笑。
她几乎忍不住,想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当面的好好嘲笑一番这两人,脚下却突然一顿。
——是了,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翻开裙摆,扯下内裙裙摆的一块白绫——没有笔,她四下里望了一下,也没有可以用来写字的东西。
无奈她只能举了手指,瞧了瞧自己纤长的手指,她有些舍不得:可惜了,可惜还要浪费些血肉在这些渣滓之上。
十分舍不得。
十分不值得。
下一秒她已经咬破了指尖,在白绫上重重写了两个大字:“休夫!”
写好了,她不慌不忙的拿在眼前欣赏了一番,“休”字沉稳,“夫”字略有些跳脱,最后一笔歪了些。
也便罢了,掷杯瞧了瞧指尖,打消了重写的念头。
——如今只待自己登台演上这一出了。
她猛吸一口气,忽视了腰腹间伤处撕裂般的疼痛,便要昂首登场!
忽而远处传来钟娘焦急的呼声:“县主,县主……哎呀,宇文少卿你莫急……”
而后突然一男子洪亮的笑声乍然而起,“阿妹,你又在玩什么作耍?竟拦着我不成?”
掷杯迈出一半的腿猛然顿住了,满腔的恼火瞬间燃烧了她:
——宇文化及!
居然是他!!
就在掷杯这一愣神的功夫,那边安定县主早抛下杨信,娇笑着迎上前去,“阿兄!你怎么有时间上我这来!”
透过林荫,掷杯恰好看到县主的身影如同花蝴蝶一般投入宇文化及坚硬的铠甲之中。县主脸上的惊喜是那样明显,这样单纯以及毫不掩饰的笑容,引得掷杯微微一楞。
“阿兄,阿兄,阿兄!”安定县主只一遍遍唤着宇文化及的名字双手攀住了他的脖颈。
宇文化及却像是见惯了安定县主的撒娇一般,只腾出一只手勉强拢了她,不让她因为太大力冲向自己而撞疼了,一边浅笑道,“怎么,安定如今长大了,学会瞒着我了?究竟有什么事呢,竟让阿钟守着不让人进来……你是谁?”
却是杨信满身不自在的跟了出来。
安定县主连瞥也不瞥眼杨信,“是我密友的郎君,不过为了求官求职而来,只缠人得紧,打发出去了也便罢了。”
“再怎么缠人,也不该孤男寡女的呆着,”宇文化及皱了眉头,“你哪个密友?有这样的夫君,不如还是少来往些的好。”
杨信站在那,听着这二人毫不顾及自己的存在,竟当着自己的面说当面诋毁自己,不由得暗暗攥紧了双拳,不甘辩解道,“并非如此!我是被逼来的!”
“一个大男人,能被逼来?”宇文化及哂笑一声,面露不屑,引得杨信哑然无语。
“掷杯,杜掷杯,你应当也在宫里见过的,”安定县主仍扒着宇文化及不撒手,“她可是弓马俱精,又有豪气品格儿也好,竟不像商户之女,就上次在宫里跟人比试射箭,赢了的那个!”
“姓杜,商户?”宇文化及沉吟一下,“我记得上次宫里射箭赢了的那个分明是英武男子……”
“啊,那是她弟弟,长得可俊俏了。叫什么来着……杜……”安定县主“杜”了半天没想起来,宇文化及倒笑了,“杜尉迟。”
“正是杜尉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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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旁杨信再也忍不住了,猛然道,“他有什么好!凭什么你们都夸他!”
“呵呵,”宇文化及止住安定县主想要轰杨信离去的动作,反倒饶有兴趣的上下细瞅了遍杨信,“怎么,你不喜欢他?说起来他还算你妻弟……”
“莫非天下人都该喜欢他不成?那个寡义廉耻的畜生,能对自己的姐姐起非分之心,不知为何总有那么多人替他求情!还好我那岳丈识破了他的面目,将他逐出门去,该!”这个时候听到“杜尉迟”的名字而暴怒的杨信,早失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气质,只恨不得把心中的浊气一时全散布出来。
“哦,竟然是为了此事?那你可知他究竟身处何方?”
“我哪里知道,我只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那你娘子也不知道了?”
“可笑那牲畜被逐出家门之后还想再见我那娘子,可笑,我岂能容他……”
“你派人赶走了他?”宇文化及打断了他越来越亢奋的话语,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