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多嘈杂,此刻局面已经失控。
囚徒的呼叫声,打斗声,求救声,呻|吟|声,骑兵的马蹄之声,幸存的弓弩手机括相撞之声交相回应,这这样的混乱环境是宇文化及所没有料到的。
“都统统给我杀了!”他眼睛泛红,夺下临近骑兵手中一柄长刀,劈将开去,而后拖着长刀一指屋顶,“先除了上面那个捣乱的!”
掷杯此时也在苦苦挣扎。
她肩头中的弩箭早已经折断,鲜血染红的衣襟,然而此时她面前玄衣弓弩首领横剑直劈,状若疯癫。掷杯的力气远不及他,只得腾挪相避,无奈房上本就地方狭窄,更何况周围还有两个弓弩手弃了手中弓弩一同围了上来,因而此时她拼尽了全力,却被|逼|得不住后退,站在屋檐边遥遥欲坠。
正在此时,忽然从人群中腾起一人,凌空高塌墙面两步,直窜上了屋顶,一手猛然搂住掷杯,借着这巧劲,腾挪而起,反抱着掷杯的身体,与那玄衣弓弩首领直接交换了下位置,而后飞起一脚,也没见怎么用力,正好蹬在玄衣弓弩首领屁|股上,一脚把他踹到了屋顶下面。
而后更不多话,“腾腾”又是数腿,把周围两个弓弩手踹到一边,“掷杯,我来了。”
掷杯只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搂在怀中,那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不必辨认,便知道来者是谁,高度集中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任由自己的身体放松,在杜尉迟怀中似乎周围不在是腥风血雨,就在那一霎那,她仿佛又记起重生之前那时,自己也是这样被杜尉迟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充满疼惜的。
她瞬间便觉得如春风袭身,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清晰,充满了色彩——那样鲜活。
终于再不是那样的结局!掷杯只觉得自己眼睛一酸,几乎滴下泪来,“阿耶怎么样了?”
“救出来了,你放心吧!禹剑正在一旁服侍他呢!”杜尉迟答了这么一句,忽而狠命的搂紧了掷杯,直搂得掷杯喘不过气来,“你怎么能这样亲身赴险,那时让你去安定县主那边探听消息,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么——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不得不来,”掷杯的脸上涌起笑容,这笑容映衬着她的面庞,映衬得她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我是有用的!我也能帮你们。”
杜尉迟飞快地看了四周一眼,而后忍不住在那眼眸之上轻吻了一下,“你能,你能……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怎么亏待自己……你可知道,我……”
话还未说完,掷杯已经面露羞涩,扭了头去,杜尉迟以为她还在为二人的身份而无法释怀,不由得心里一紧,“是我的错……”
掷杯早止住他的未尽之语:“你的心意,我已经尽知,难道我的心,你还不知道么?只是此时毕竟还是危境……”
杜尉迟欢呼一声,脚下一滑,竟也从屋顶上翻身滑了下来!
“你……”掷杯只觉得心中猛地一跳,还未做反映,便觉得杜尉迟抱紧了她的身体,而后在墙头连连蹬踩数下,早翻身平安落了地。
任凭是谁,这样骤然在空中翻了一个个也是要吓一跳的,何况掷杯因为见了杜尉迟,早放松下心神,经过这一翻,差点嚷出声来,然而只觉心中轻松如意,忽而笑出声来。
见她的笑容,杜尉迟也不由得笑颜逐开。
他们这一笑,可惹恼了一个人。
宇文化及早看得这一切,心中的怒火汹汹燃烧,见他们落地,立即下令,“不要跟其他人多做纠缠,就这二人!力斩无赦!”
一声令下,二人立刻感觉到周围的压力横生,无数人早围住了他们。掷杯瞧一眼杜尉迟的面庞,那面庞之上的喜色让她无惧周围的一切,“尉迟,怎么样?”
杜尉迟脸色笑容不变,“无非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