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九郎,还没开始头疼城里突然兴起来对漫话小报不利的舆论,事情就突然有一天反转了。
入冬除了梁聿阿娘生病之外,九郎祖母也一病不起。
老人家已经是旧疾了,九郎不放心她,便一直在守在身旁侍疾,也是他一直没有去书院的原因。
前头祖母病情好了一些,他去书院看过摔了腿的梁聿,还拿了一副梁聿画的消灾解厄图,结果拿到没多久功夫,祖母开了几场宴会,又去城外寺庙拜了拜,也不知是舟车劳顿,还是宴会过于耗费精力,老人家又病到了。
虽然知道不是自己的原因,但是九郎还是很自责,这次连二门都没有迈出去过,一直守在祖母身边。
“阿婆礼佛那日,我应当跟在阿婆身边,提醒阿婆添衣的。”九郎一身青衣道袍依偎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贵妇人身侧。
这贵妇人正是九郎祖母,她带着佛香的手拂过九郎额头,把孩子头上几缕调皮不听管束的碎发顺到耳后。
“你也不信佛,跟着我去寺庙做什么,和尚都是吃素的,耽误我家燕奴儿长身体。”九郎有个弟弟乳名雀奴,这燕奴便是九郎的乳名了。
“和尚吃素为的是修行,我们燕奴儿又不需要修行,吃那苦做甚!”虽然面带病容,但妇人看向九郎的眼神中满是和蔼。
她此生拢共生养过一个,大房其他孩子都不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不论别人说什么,荣府的三瓜两枣给谁也好,她的私产、她那短命丈夫的私库都要给她独一个的孩子。
燕奴、雀奴的娘亲死的早,她就把虽有的爱都灌注在了这唯一一个养在她跟前的孩子身上。
就算旁人说她娇惯孩子,可就她这个身子,她就算再娇惯又能娇惯这孩子几年呢?
祖孙俩歪缠了一会儿,荣大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提醒主子该吃药了,碧纱橱外隔着幔帐,九郎也瞧见了绿衣给自己递了个眼神。
瞧着祖母喝了药,九郎才寻了个借口出去,与绿衣碰上头。
“主子。”绿衣从腰间荷包掏出一封信递给自家主子,“团圆送来的。”团圆是谁的小厮,自不用说,这信必然是梁聿写给他的。
信上说的正是城内迂腐书生还有增刊一事。
看了梁聿来信,九郎这才知道他侍疾这段时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九郎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低垂,把信交给绿衣叫她收好,瞧着绿衣一脸好奇模样,便说了几句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听到主子话语,绿衣脸色一下变了。
“原是这事!我说我去大厨房提东西,碧莺那小蹄子对我挤眉弄眼的!”绿衣嘴里的碧莺同是府上下人,向来和绿衣这边不对付。
“不用管她,你做好你自己的事。”九郎手上提着个暖炉,是方才出来的时候,荣大夫人怕自家这小宝贝冻着,硬塞过来的。
九郎握了一把绿衣的手,后者大冷天在外边跑了不短的时间,手正冰凉呢,九郎便直接把暖炉塞到了她手里。
“替我拿着。”
九郎的话不软和,但绿衣哪能不知道这是主子对她的好?
她的主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若是平时,绿衣肯定是不肯要的,不过她家主子一转身又进了屋内,荣府的主院里就算不烧地龙,也烧着上好的炭火,她不用担心主子冻着。
就算有人瞧见她手上捧着明显是主子用的暖炉,她也可以说是给主子拿着的,这府上谁都奈何不了她。
也不怪那碧莺和绿衣不对付,就绿衣这性格,能不叫人看着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