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周昫僵立原地,面上一片冷沉。
九宝鎏金包是醉香楼的独门秘方,他当年在京里爱的就是这个,绝不可能认错。
但这东西不经放,出锅一刻钟不用就会失了滋味,根本不可能长途携带,除非……把做鎏金包的厨子带上。
可谁又能做到如此?
周昫垂在身侧的手指逐渐捏紧,脑子飞速运转,无数个片段和猜测冒出来又一一连上,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直到门外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人到了门口,摆手让身后跟着的随从都退了下去,这才缓步进屋,向周昫拱手行了个常礼。
“臣,礼部侍郎董存知,见过四殿下。”
周昫嘴唇紧抿,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发顶,没有说话,也没动。
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太多信息。
礼部侍郎,四殿下……
周昫几乎不用再问什么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董存知这礼行的太久,也没见跟前人有什么反应,慢慢抬起头来,又喊了一声:“殿下?”
他在朝中也算是有年份的了,周昫之前与他见过几次,脸是认得的,装傻便没什么意思。
“圣上派你来的?”周昫开了口,语气淡漠,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事。
“是,圣上着臣接殿下回宫。”
董存知说完,见周昫面色不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圣上知道殿下爱这醉香楼的九宝鎏金包,特让臣将醉香楼的厨子带上,殿下用用看?”
周昫看着那尚且冒着热气的圆滚包子,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其他人呢?”周昫问。
董存知在心里叹了口气,圣上的预料没错,这事果然不好办。
东宫其他人早没了,这是众目所见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变卦,周昫问的,不过是圣上的一个态度而已。
董存知琢磨了一下语句:“上月,圣上六十大寿,大赦天下,又生怜爱之心,不忍二爷流落在外,故允迁入皇陵。”
周昫听他咬文嚼字地说完,心里已然一阵冷笑。
圣上估计是有些后悔了,又认回了这个儿子,但并没有重提旧案,也没有恢复先太子之名,他们不过是借了大赦的光,得了这一份施舍,从丧家之犬被召了回去。
大赦,怜爱,这名声多好听啊,还能落个圣人慈悯的名头,而他还要跪在那人跟前,感恩戴德。
这份怜悯,周昫一点都不想要。
他垂眸看着九宝鎏金包出神,却没有要动它的意思。
“你们召我来,不是想问山匪的事吗?问吧。”
董存知早在京里就听圣上讲过青石镇的情况,对他落草为寇这事心知肚明。只是周昫的身份还没有对外声张,他只好拿山匪当由头,让御史去请个人而已。
“殿下恕罪,是臣逾越了。”董存知又向他行了个拱手礼,“山匪之事,是李桂胸怀不满,胡乱攀咬,那等胡话,自是不能听的。”
门外起了人声,是随从又引了个什么人来。
董存知回过头,展颜一笑迎了上去:“哟,陆大人,来得正好,我正与殿下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