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河岸边水雾朦胧,从船舱里出来,四周寂静一片,还没人上街,除了自己的兵之外,就剩下几只鸳鸯在水中嬉戏。
安世倾也是刚起来,黑色的制服不太整齐的穿在身上,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捏着根烟。
“老大,一大早在这抽什么烟啊,怎么,昨晚没尽兴,所以现在各种寂寞孤独忧伤?”
高羽函揶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紧接着,人跳到了船上,手里拿着个纸包。他是孤儿,八岁时父母双亡,安世倾的母亲收养了他,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报了军校在警署任职。
“让大家集合,半小时后前往狍子山。”安世倾没有理会他的打趣,灭了手里的烟,声音淡淡。
高羽函有点惊讶,愣愣看着安世倾,再瞟一眼他后方的船舱,“可是嫂子不是还在里面呢,她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和罪过,老大你不管她去什么狍子山啊?”
“那群土匪窝的也够久了,是时候清理了。”安世倾没什么表情的回答。
“我知道那帮家伙早该收拾了,可是嫂子怎么办啊,咱们这一去,少说得大半个月才能回来,要是不顺利,可能得一个多月呢。”
“照原计划安置她。”安世倾利落地跳到岸上,身体一顿,低着的头视线忍不住再飘向船舱,少顷,收回目光大踏步离开。
……
狍子山,因狍子多而起名,不过这几年山上的狍子也被人猎的差不多了,以王麻子为首的土匪群就藏在山上的某处。
狍子山附近有三个小村庄,山上山下一共两条交通要塞,平日里各个村庄镇子进进出出都会走这两条路,王麻子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携了一些不入流的人士做了土匪,专门在路上谋财打劫。
王麻子藏身之处地理位置颇好,易守难攻,旁边几个镇子去了好几次都失败了,这次是青河镇和桃花镇联手,打算一起进攻,兴许成功的把握更高一些。
安世倾认为王麻子能长期在狍子山作威作福的,不仅仅是他藏身之处好,更重要的是他本人一定有相当高的智谋,才能三番两次的躲开甚至打退剿匪的队伍。
硬闯,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伤亡率也极大,还是智取比较适合。于是,青河镇的人负责在前面吸引王麻子的注意力,安世倾的人,尝试从山寨后方的悬崖上潜伏进去,待时机适合,前后夹击,一举拿下王麻子。
“羽函,让家里有老弱病残需要照顾的兵都留下,其余跟我走。”
“哈?”
……
撇去不适合去的,跟着安世倾的人就剩下十几个,包括他自己和高羽函在内,二十个都不到。
得亏安世倾枪法好观察力推测力又强,干掉了守在悬崖上边的几个小贼,其余人才能安全的往上爬。费了老大力气才爬上悬崖,但他没料到除了守卫之外还有其他机关,一个不慎踩中,立即有许多削得又细又长尾端尖锐的竹片从四面八方射下来。
“大家小心。”
安世倾捡起地上的枪支挡着,身手矫健的他并不会受到竹片的危险,不过其他人可没那么好运,已经有两个人被竹片刺中,还好都不是要害。
“刺啦——”
竹片划破布料的声音,为了救旁边的一个小兵,安世倾的胳膊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世倾!”高羽函奔过来,机关在这时停了,安世倾握着自己的胳膊沉声:“没事,只是被划了一下,让弟兄们小心,附近可能还有其他机关。”
……
胳膊的伤疼痛仅是一瞬间的火热,末了是淡淡的类似灼烧般的刺痛,他倒没觉得疼,眉头都不皱一下,转了个身稳住身形。
“陵越!”
有人凄厉的叫出声来,抬眼去寻,便见木青浅悬在半空中,一脸天塌地陷,宛若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看她这样在意他,便是痛着,他心里也是开心的不得了,多好,此刻她的眼里除了他再无旁人。
“浅浅,小心。”百里屠苏飞身过来揽住她,一剑劈死几个小妖怪,“这里太危险了,你到众人后方去,师兄交给我。”
木青浅的心里眼里全是前面半边身子被血浸透的陵越,伤的是他,她却比他还要痛。“陵越,你是不是疯了!!!”声嘶力竭喊着,用力挣开百里屠苏,疯了一样扑向他那边。
“浅浅……”空了怀抱冷的刺骨,百里屠苏眼睁睁看着怀里的人不管不顾的奔向另一个怀抱,一瞬间心凉到了极点。
疯的到底是谁呢?情,遇上它,谁能不疯?
他问过她,明里暗里,问她到底是因为可怜他还是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身子给了他又如何,心终究不在他身上。他这师姐,也是有趣,嘴上说着喜欢他会和他在一起,心里眼里却没有他,真是……难过极了。
“陵越,陵越!”
木青浅慌了神,摸着陵越就是一手的血,鲜艳的颜色刺得她眼睛疼。
“屠苏在那边,你过来做什么。”陵越勉强挤出一丝笑,想推开她,身体却使不出力气。往后一点点就是神农鼎,他只要奋力一跃就能圆满所有,可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又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你究竟,爱不爱,我呢?”终归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哪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更加心碎,他还是想知道,在死之前。
“陵越……”木青浅似乎是惊住了,睁圆了眼睛错愕的盯着他。
陵越挪动着无力的手,想要去摸一摸她失了血色的脸颊,眸子倏地看到了在她后方静静立着的百里屠苏,望见他脸上紧张又绝望的神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