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沉得住气别人可沉不住气,当天一放学张传璧就跟那出了膛的小钢炮似的直冲进来:“哥,小年说我们就要搬去他家住了!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抱着他大腿一阵猛摇。
张传玺正淘米准备做饭呢,低头看了狂喜的弟弟一眼,很没给他好脸色。
“什么蒸的?——煮的!”说着不耐地一弹大腿:“做你作业去!”
张传璧兴头上被泼了一盆冷水好生没趣,嘟着嘴喉咙里发出一大串叽哩咕噜不明所以的不满声音,张传玺作势要抽他,小孩儿这才赶紧返身跑了。
对两个孩子来说,能住到一起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所以张传璧无比期盼着张传玺的决定,吃饭时期期艾艾拐弯抹角变着方儿地打探他哥的意思,探得张传玺怒了:“大人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收了!”
“吃!吃!”张传璧连忙护住面前的碗碟,生怕他哥说到做到不给他饭吃。
另一边贺小年和蛇王也捧着饭碗在一颗一颗地数米粒。
在经过昨天美味饭菜的洗礼后,今天的菜色实在是乏味得让人毫无食欲。一大一小没精打采地吃着饭,不时望望窗外:不知今天张传璧会不会也带着菜过来呢?
如此这般一夜过去,第二天是个周六,理所当然可以睡懒觉的日子。
大冬天的被窝如归乡,所以时近中午了张传璧还赖在床上与被子缠绵。张传玺叫了他几次都未果,耐性终于耗尽,正掀了被子把他拎起来时门口传来哭声,却是贺小年哭着找上门来了。
听到贺小年的哭声张传璧也不用他哥拎了,穿着短裤就弹出来。
“小年你怎么了?!哭什么呀你?”
贺小年哭得直抽,一只手还指着自家的方向:“叔叔……叔叔……”
张传玺心一沉,忙追问道:“你叔叔怎么了?别哭,好好说。”
原来小孩儿早上起来饿了,但叔叔却好似还没起床。他吃了几块饼干喝了杯冷开水,撑到中午却见叔叔还是没起的意思,去敲门再怎么敲里头也没回应,门反锁着也打不开。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静静悄悄的,这情形竟和他父母死的那个早上一模一样。
这可怕的联想让小孩儿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好在他还能想起他的好朋友张传璧,便一路哭着过来求助。
张传玺听完心头打了个突,惊疑不定。好在他是个成年人,多少知道轻重缓急,便先抓了件衣服丢到张传璧身上:“穿上!你陪小年在家里吃饭,我去那边看看。”
张传璧忙道:“哥,我们也去!”贺小年也跟着直点头。
“别添乱。你们去干什么?!”张传玺瞪了他们一眼示意给他老实待在家里,然后才一转身,快步走了。
照着以前张传璧指过的位置找到蛇王居住的小楼,贺小年跑出来时竟没关门,张传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蛇王卧室门前。
贴着门听了下,里头确实一点声音都没;扭了扭锁,门也锁得严严实实。这时候去找开锁的未免浪费了时间,反正这厮也有钱,不会在乎换一扇门的,于是张传玺决定采用简单粗暴却最有效的法子,退了两步沉肩运气,砰一声撞到门上。
撞到第四下终于撞开了,张传玺几乎是摔进去的,跌了几步才站稳身子,定睛打量屋中情形。
因窗帘低垂的缘故,卧室里光线有点暗。床上丝棉被子展开着却不见睡觉的人,只在床中央有一坨可疑的隆起。
张传玺脸色变了几变,慢慢伸手捉住被子一角。他隐隐约约已猜到下面是什么了,但还是闭了闭眼很作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唰一下掀开被子。
——好嘛,估计当年许仙掀开床帐时看到的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情形。
只见床中央蜷了条黑黄相间的大蛇,层层叠叠盘成一团犹如宝塔山,那蛇头上有很明显的王字花纹,只是此刻蛇眼紧闭着一动不动,竟似已睡死了过去。
手脚发僵地看了半晌,张传玺终于骂出一句脏话,回过神来。
果然没让两孩子跟来是正确的,不然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一幕?!当务之急是赶快把这条蛇弄醒变回人身!
张传玺说干就干,手脚麻利地拍上门,空调打到最高度,衣柜里的棉被毛毯都抓出来全堆到大蛇身上,他还惟恐蛇王体温不能恢复,隔着棉被一阵猛搓,如此增温蛇王终于慢慢地醒了,张传玺看着它一双蛇眼缓缓睁开,从懵懂到清亮,最后亮晶晶地凝伫到他身上。
“……你怎么在这?”
张传玺松了口气,没好气地道:“我还想问你呢。昨晚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就冬眠了?”
蛇王歪着蛇头状似思索:“好象是突然停电了,睡到半夜越来越冷……”说到这完全想起来,不由得很庆幸地道:“幸好有你在。”
张传玺想了想,也当仁不让的觉得还真是幸好有他在。
如果贺小年不是跑来向张传璧求助,如果他的哭声是被邻居们听到,如果善良又热心的邻居们破门而入……啊哈,那今晚的630恐怕就有爆炸新闻了。110出动把这条冻僵的大蛇装进铁笼送进动物园,老妖怪一醒来发现自己竟成了展览对象,他会作何反应呢,变身吗,发飙吗,掩脸而遁吗?张传玺嘿嘿笑着脑补得挺乐,回过神就听到蛇王在问他:“……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
蛇王耐心地重复。
“我是说天越来越冷了,为了杜绝以后再发生这种意外,不如你们就搬过来,真要出了什么事也好帮我打个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