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受损这种伤医院的仪器自然是查不出来,不过在医院里住着家属总要安心得多,输点血啊氧啊液啊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可是张传莹这样一昏就昏了两天,一直不醒,那张传玺可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元神受损这种事可大可小,昏迷几天后自己慢慢醒来的有,就此一睡不醒类似于脑死亡的也有,端看各人造化。张传莹身份又特殊,他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张传玺虽是他隔房哥哥那也是负不起这个责的。
“今天要是再不醒,我就要给天师府那边打电话了。”张传玺摸着病人额头忧心忡忡地说。
同他比起来王锦就简直没心没肺得让人生气。他懒洋洋坐靠在沙发上,非但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很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意思是没事儿摸什么摸,他是昏迷又不是发烧。
“12床去缴费。”有护士拿单子进来,张传玺忙接了叫王锦在病房里看着,他自己下楼去了。
单人病房里一旦只剩下王锦和张传莹两人,气氛就渐渐变成了一种古怪的沉默。病床上张传莹一动不动安静地躺着,王锦眯起眼睛不作声地看着他的侧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慢慢站立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地望下去,张传莹就象是个普通的病弱少年,白被套衬得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无,看上去越发显得荏弱而无害。但王锦眼里却一丝情绪也没有,凝视他半晌,手掌忽然缓慢地抬起、翻覆,在张传莹的头部上方悬空停顿片刻象在作什么思想斗争似的,忽然他全身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再无迟疑,对着他额头一掌猛拍了下去!
眼看张传莹就要丧命于此,电光石火间那一直昏迷不醒的病人却猛一睁眼抬手一格,硬生生地挡住了他这一击。
对于这个意图谋杀的凶手张传莹瞪着他的眼神别提有多凶狠了,但王锦却一丝被抓了个现行的心虚感都没有,嘴角微微一撇就撤回手来,淡淡道:“醒了就别再装……一把年纪还用生病来撒娇,你断奶了没有?”
“关你屁事!”
王锦冷冷道:“你骗别人就不关我事,骗你哥就不行。”
闻言张传莹眼中敌意越发深重,低喝道:“你跟我哥到底什么关系?!”
王锦双眉一掀神采飞扬,一副‘我就不说你自己猜’的神气,张传莹见了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只恨自己身子不爽利,不能第一时间扑上去揍他丫的。
正相持不下时张传玺回来了,见此情形不由一愣,“传莹你醒啦!”颇有些喜出望外。
一见他张传莹眼中的凶狠敌意立时奇迹般的消失无踪,小脸煞白煞白的又变回那病弱少年的模样。
“哥……我头有点晕……”
张传玺忙上去扶着他半靠在床上,又体贴地给他用枕头垫了背部,埋怨说:“能不晕吗,你当你这两天是白躺的?毕竟吃了好大的亏呢。”
张传莹本来心中还有点撒娇成功的得意,闻言却不由一愣:“我睡了两天?”
“可不是。”
张传莹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了,忙道:“哥,我带来的人呢?你快叫他们去各家医院查访着,看这两天有没有可疑的人去看过烧伤科,那天我用五雷令击中了那人右肩,他整个肩头和手臂应该都伤得不轻!”
张传玺答应着回头看了王锦一眼。虽然之前还在为了张传莹奇迹般的变脸而哂笑,但到底大事为重,王锦接收到张传玺的信号便站直了,淡淡道:“我跟他们说去。”说完出门去了。
张传玺回头安慰说:“已经查去了,你安心休养吧,别那么拼。”说着有些心疼地抚了抚他的头发。
张传莹低声道:“兹事体大,不敢不拼。”说着叹出一口气,整个人疲态尽露,倒真不是装的了。
张传玺微一思索心中已有些了然。“……怎么,上头施压了?”
张传莹点点头,简短介绍说:“这次要找的那人涉及到十三桩命案,又逆天而行施展续命术……”张传玺听他说的竟与他和王锦讨论的并无二致,便打断他道:“果真是如此。”便把他们当日讨论的内容详细讲了。
张传莹点头道:“当初红衣男孩案警方第一时间就把案子转到了天师府,后来接二连三有小孩意外死亡,有人在用邪术倒行逆施是无疑的了。不过这厮手脚利落,几次都被他险险逃过,后来这续命的风声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网上众说纷纭,海外一些轮子也借题发挥把污水泼到前任领导人和我们张家身上……是以上头十分生气。”
张传玺默然不语。他当时关注过该事件,自然也知道网上那段时间确实是乱得很,有不少别有用心之人信口雌黄,声称张家历代都为朝廷服务,此次这逆天之事恐怕也就是他们所为,受益者当然是年老的前任当权者……张传莹为这件事如此拼命,显然是要对外洗刷张家的冤屈,以正天师府名声。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关于当年的正统之争……”张传莹手指轻轻划着被单有些难以启齿地说:“这两年台湾那边和我们争得厉害,两边的教徒也在吵,说不如来一决高下,谁的法术高谁就是正牌天师……”
张传玺不由一笑,张传莹也笑了,却是带了点苦笑,低了低头又接着道:“你知道二表舅那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应酬交际是一把好手,登坛作法也能对付,但说到降妖伏魔,他到底是外戚,好多秘术都没学过的,所以你说,这张家除妖的牌子我不顶着,谁来顶啊?”
☆、第 28 章
张传玺怔怔看着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弟弟身上竟然背了这么大的责任、挑了这么重的担子。显然当年那次族人的出走导致张家流失了很大一部分生力军才造成如今天师府人才凋零的局面,若非如此,这次这么重大的案子怎么会让张传莹一个小年轻来负责。
想到此处张传玺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隐隐觉得父母当年恐怕是有点意气用事了。他理解地拍拍张传莹的手,又握着他手摇了摇,由衷地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张传莹乍听到这么贴心的话,眼眶不由一热心中激荡不已。他很想将别后的千般委屈向他倾诉,但最后却是一句也没说出来,只反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有哥这句话,就不辛苦。”
张传玺一愣,虽然察觉到弟弟对他的依恋但却完全没有多想,笑了一下便将手脱出来替他掖着被角说:“好了不说了,你好好歇会儿,等他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