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怔了怔。
“姑娘虽素服淡妆,状似良家女,但浑身浓香,除了从胭脂堆中走出的花楼歌舞伎,在下猜不到姑娘还会是别的来历。”独益的口气还是疏疏淡淡的。找他易骨漂肤的女子不少来自青楼,独益早学会如何应对,不会让自己惹膻上身。
“青楼女子就必来易骨?来易骨的就必是青楼女子?”娇娘大怒。
“不,心中弄不清自己是谁的女人才来易骨,姑娘放心,需要用别人的眼睛来肯定自己美丽的女人比比皆是。宫廷贵妇大家闺秀在这点上与青楼女子绝对无异。”这番说辞,独益也是说过不下百回。
“伍神医……”娇娘感动,他怎么一张口就能说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话?
“你想反悔?”独益误解了娇娘的欲言又止,面露遗憾之色,他并不想错失任何一个实践机会。
“不!”娇娘沉吟片刻,断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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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益淡淡扫了她一眼。
娇娘因为这淡淡的一扫而愕然,独益的目光并无轻视之意,她被人轻视惯了,她最懂分辨眼光的含义,但独益冷淡的眼神却更令娇娘生气,他看人不像看人,倒像看一个死物,或者说,像屠夫看刀下的肉,又或者说,他用他的目光直接把她分拆成一堆经脉一堆骨头一堆血肉。
独益可不管娇娘对他有何看法,“既然你已下定决心。”他手一挥,娇娘立即晕倒。
“风茄花加生草乌的麻醉效果果然格外的好。哦,还有,因为我没有十足把握为你易骨成功,所以我不收诊金,易骨之后你麻药未散,还要昏迷十到十二个时辰,我家窄小简陋,不能安置姑娘,但我会为你在望京客栈订一间上房,大致就是这样。”虽然明知娇娘已昏迷,但独益还是例行公事把该交代的话交代完,娇娘对独益冷漠眼色的理解十分正确,在独益看来,娇娘可不是什么娇娘,仅是一副有待修正的下颌骨。
独益落刀的时候,屋檐上也刀光一闪,直到确认独益仅是划开娇娘的脸皮,并无加害之意,檐上客才收刀入鞘。
独益走出门招呼邻家的小童,要他去城里最大的望京客栈定一间上房,再派人雇一顶软轿,派两个小厮来接人。
“还说是伍神医叫定的?”小童接下独益打赏的一小块碎银子,老练地问。
独益点点头。
“雇马车吧?轿子颠得慌,上次那个半路就疼醒了,叫得像杀猪一样。”
独益怔了怔,他从没想过雇马车和雇轿子有什么不同,“嗯。”他点点头,转身又忘了。
小童老气横秋地掂掂银子,“上次说过了,上上次也说过了,还是每次都要我雇轿子,唉!”
独益照例把仍在昏睡的娇娘的钱袋取下来,摆在一边,待客栈伙计来了好给人家,娇娘脸上扎满了白纱,只露出中间一小块,浮肿得很厉害。
独益又给她把了把脉,提笔在已经写好的药方上增减了两样药物,然后把内服外敷的药丸药膏和钱袋摆在一起。
独益办完这些事,立即离开厢房,走进院子,照看他的药草。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屋外传来马车的辚辚声。客栈伙计垂着手走进来。
“伍神医!”
独益点点头,指了指厢房。
第50节:第一章 失踪(3)
伙计立即进去连着床板把人抬出来,一边朝门外退,一边说:“我们下次再来时一并送来。”
独益根本没听清伙计说了什么,胡乱点点头。
伙计们出了门,一直伏身在屋檐上的神秘客,身子一翻,如惊飞的鹰隼,一晃眼就不见了,显然又去看顾娇娘了。
不一会儿,一个客栈伙计又走进来,一直走到独益跟前,满脸堆笑,说:“伍神医,我们掌柜说谢你一直照顾店中生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着把一个红包塞入独益手中。
“唔,唔。”独益的眼睛心神都粘在眼前的药草上。
伙计走了,独益觉得手心里多了样东西,他也不看,一甩手,丢开,继续观察他托人从焰赤买来的异地药材的长势。
伍母走出来喊独益进屋吃饭,看到地上有个红彤彤的东西,拣起来,是个红封,封着一百两的银票。伍母摇摇头,替独益收好。
半个月后,娇娘大致恢复,登门致谢。
“伍神医名不虚传,神技之神,真是神乎其神。”娇娘兴奋过头,语无伦次。
独益替她削骨之后,最初几日又痛又肿,惨不可言,但消肿之后,那个细薄的小下巴竟像是天生就有的,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唔,唔。”独益专心看他的医书。
“小小心意,望神医笑纳。”娇娘递上一只嵌满宝石的纯银盒子,打开来,装满了龙眼大的珍珠,大小一致,颗颗滚圆,名贵非凡。
“唔唔。”
娇娘脸上微愠,这样的谢礼还算备轻了不成?“妾身也知道礼物简陋,实在拿不出手,统共不过价值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