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 12月19日星期日
“红十月”号核潜艇
“还有八小时,”瑞安自言自语道。他们刚才就是这样告诉他的。到诺福克要航行八小时。他自己要求回到水平舵操纵装置那里去,这是他唯一能干的活,他也得做点什么。“红十月”号仍然人手奇缺。美国人差不多都到艇尾的反应堆舱和轮机舱那边去帮忙了,只剩下曼库索、拉米乌斯和他在这边操作。几英尺外,布加耶夫正在监听声纳设备,琼斯在一旁帮忙。医务人员仍在病房围着威廉斯着急。厨师跑来跑去为大家送三明治和咖啡,瑞安尝了一口很失望,大概他是让格里尔的饭菜给惯坏了。
拉米乌斯半坐在潜望镜周围的栏杆上,腿上的切口已不再流血,但是一定比他自己说的要痛得多,因为他让曼库索去检查仪器和负责导航了。
“正舵。”曼库索命令道。
“舵正。”瑞安将驾驶盘向右转回,对准中部,看了看舵角指示器。“正舵,定在1…2…0方位上。”
曼库索对着海图紧蹙眉心,逼鸭子上架,他竟如此斗胆挑起导航这艘庞大潜艇的担子。真感到紧张。“这一带你可得小心,南来的海岸堆积物把沙洲越堆越高,他们每过几个月就得来挖一次。这个地区的暴风雨也帮不上什么忙。”曼库索说罢又回去看潜望镜。
“我听说这是个危险区,”拉米乌斯说。
“大西洋的墓地,”曼库索给予证实。“不少舰船都在沿外海滩一带覆顶了。气候和水流情况都坏透了。战争期间,德国人大概在这儿也没好日子过。你那张海图上看不出,但是在海底有好几百条舰船残骸。”他回到海图台旁。“可是我们完全可以避开这块地方,大概要到这里我们才朝北转。”他在海图上顺着一条线指划着。
“这是你们的水域。”拉米乌斯表示同意。
他们现在是松散的三船编队。“达拉斯”号打头阵,带他们驶入大海,“步鱼”号压后。三艘潜艇在潮水中行驶,甲板几乎全被海浪淹没,指挥台上空无一人,全靠潜望镜来领航。雷达装置全部停用。三艘潜艇都没有任何电子噪音发出。瑞安朝海图台上瞄了一眼,他们已离开了港口,但是海图上标的沙洲还要绵延几海里。
他们也没有用“红十月”号的“毛虫”拖动装置。这个装置原来同斯基普·泰勒预言的几乎完全一样。一共有两套轴隧式叶轮。一对叶轮在艇首往后约13处,还有三个就在艇身中部偏后。曼库索和他的机械师们饶有兴趣地仔细审查了设计图,对“毛虫”设计的质量倍加赞扬。
拉米乌斯呢,他不愿相信他那么早就被侦察到了。曼库索只好把琼斯找来,让他把自己的地图拿出来,上面有估算出的“红十月”号在冰岛海岸外的航线。尽管比艇上的测程仪差了几海里,但是如此接近不会是一次巧合。
“你们的声纳一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拉米乌斯嘟嘟囔嚷地说,站在离瑞安的控制台几英尺的地方。
“是相当不错,”曼库索承认。“但是还有更好的,我们有琼斯,他是我见到过的最优秀的声纳兵。”
“那么年轻,那么精干。”
“我们有不少这样的人哪。”曼库索笑了。“当然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我们的小伙子都是自愿来的。他们知道要来干什么。我们可是挑得厉害,等我们桃中了,就拼命地加以训练。”
“指挥塔,声纳室报告。”是琼斯的声音。“‘达拉斯’号正在下潜,先生。”
“很好。”曼库索点燃了一支香烟,走向内部通话机。他按了按轮机舱的电钮。“告诉曼尼恩,我们需要他到前面来。几分钟后我们就要下潜了。好了。”他挂上电话,又回到海图这边来。
“你这批人带了有三年多了吧?”拉米乌斯问。
“是啊。要不然他们全面训练一完,马上就得让他们走。对不对?”
拉米乌斯想,为什么苏联海军不能象这样去得到和留住人才呢?他对此是再清楚不过了。美国人让自己的士兵过得很体面,为他们提供象样的食堂,支付相当不错的薪金,对他们很信任——这一切都是他20年来奋力以求的。
“你要我来调节排气装置吧?”曼尼恩走进来问道。
“对,帕特,我们两三分钟后就要下潜了。”
曼尼恩向航海图匆匆一瞥就走向排气管道。
拉米乌斯用一只脚蹦到航海图前。“他们对我们说,你们的军官是从资产阶级中挑选出来的,由他们去管理工人阶级出身的普通水兵。”
曼尼恩在摆弄着排气控制装置。排气管道肯定够用。他头一天已在这里花了两个钟头来弄清这个复杂的装置。“一点不错,先生。我们的军官确实是统治阶级出身的。你就看我吧。”他一本正经地说。曼尼恩的肤色快赶上咖啡粉了,他操着一口南布朗克斯的口音。
“但你是个黑人,”拉米乌斯没听懂这个玩笑,他不同意地说。
“没错,我们才真正是一艘民族共居的舰艇。”曼库索又去看潜望镜了。“一个意裔舰长,一个黑人导航,还有一个特棒的声纳兵。”
“我听到了,先生!”琼斯没有用内部通话话筒直接叫了起来。“‘达拉斯’号传来的水下音响通信信号。一切都好,他们正等着我们。传话到此暂时终止。”
“指挥塔,我们终于可以通行了。拉米乌斯舰长,只要你说一声,我们随时可下潜。”曼库索说。
“曼尼恩同志,绐压载水舱排气。”拉米乌斯说。实际上“红十月”号压根儿就没浮上来,但是现在还要准备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