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闹,我说我们完了,也是真的。”他竟然说是她在闹么?浅傾颜闭眼,一滴清泪无声落下。
末流殇抬手,将泪握于手心,声音沙哑,“就真的要弃我而去吗?我不过是气你不告而别,轻言就将我弃了,明明你我都发生那么亲密的关系了,明明你的心里有我,可是,你还是走了,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无动于衷,你怎么可以?颜颜,你怎么可以对我那么狠心?”
067人死灯不灭
他始终不明白,只要真心爱一个人就容不得任何的算计和欺骗。
“颜颜……”末流殇紧紧地拉住浅倾颜,想把她拉进怀里,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末流殇皱眉,只好放松了力道,一手拿出电话,一只手,还是牢牢的抓紧她,就怕她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他接了电话,脸色大变,神色莫名的看了浅倾颜一眼,慢慢的松开她的手,他的神情,极之痛楚,夜色背景下,他转身,驻足,抬头看着天空,“妈不行了,她想最后见见你。”
嗓音低哑到了极点,浅倾颜“腾”的抬头,眼孔放大了极限,刹那间,悲伤决堤,浅倾颜双腿一软,跌坐在雪地中,茫然无措,似个迷路的小孩。
医院里,肃静沉默,所有人都静默着,围绕在病床前。于芬躺在病床上,末杰帮她盖好被子,触摸到她的手脚,冰凉。
他起身,去灌满热水袋,捂在她腿边和手边。
一夜之间,末杰似瞬间老了十岁般,佝偻的身子,惨白的神情,默默的坐在床边。
这时候的于芬是清醒的,她睁大着眼,看着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她以他为天,她觉得她有儿有女,她很幸福,可是……
原来一切不过是假象,她曾经以为,她的丈夫是最好的,虽身在豪门,却不会去沾惹花草,对她一心一意,呵呵……好一个一心一意。
于芬让人撤掉氧气罩,把三个儿子都撤了出去,盯着天花板,虚弱的和末杰说着话。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末杰楞了下,眼前出现那双远山般温柔的女子,她不似于芬这般以他为天,她长得很温柔,脾气却一点不温柔,她叫他末大哥,可是……。他却在那个夜晚,对她……
末杰深深地闭眼,“你就不要想那些了,好好的养着,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于芬冷笑,毫无血色的脸艰难的抽了抽,如今她脸笑一笑,都很难了,自己的生命她自己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浅倾颜到的时候,于芬还剩一口气,她让末杰出去,把浅倾颜叫进来,她想单独和她说说话。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大抵,这种味道属于死亡吧?
浅倾颜转头看窗外的景物,心境苍凉。
“妈。”她开口,看着病床上的憔悴容颜,“或许,你并不希望我这么喊,可是,我是真的把你当妈妈,或许你恨我,怨我,可,我不过是因为亲妈妈而被你迁怒罢了。”
浅倾颜低着头,看着脚尖,开始语无伦次。
于芬久久没有开口,她慢慢的抬头,对上正目光涣散,毫无血色的脸,静默了许久,浅倾颜听到她说,“离开他吧!我求你了,就当妈妈在人世最后求你,既然你说你把我当妈妈,那就离开他,圆了你我母子情。”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到最后已经虚弱的直喘息,手指无力的垂下,又不甘心的想要抬起,最终还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和最后一口气。
浅倾颜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回忆起在末家的片段,心如刀绞。
十岁的时候,星巴克中,小小的女孩安静开心的吃着蛋糕,女子温柔浅目,总让她慢些吃,别噎着。
十一岁的时候,她和同学打架,因为人家骂她是孤儿,妈妈把那个女孩骂了一顿,告诉她,我就是你妈,你亲妈,以后,谁敢欺负末家的女儿,她绝对不依。
十六岁的时候,她为了躲避末流殇,远赴美国,那一个夜晚,妈妈边给她收拾行旅边抹眼泪,唠叨着,“女大不中留,才那么大,亏你忍心丢下妈妈。”
妈妈,如今,却是你丢下了我,你说让我离开他,圆了你我母子情分。
你已经如此决绝的做出属于我和末流殇的裂缝,让我又怎么能和他继续下去。你是因为我们而死,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又怎么能心安理得?你让我永远跨不出你这道坎。
她以为她会落泪,她以为她会放声大哭,可是她没有,只是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冷也清新的空气进来,吹散这股气味。
于芬曾经说过,她最怕的就是空气不流通,闷得脑袋疼。
浅倾颜在窗边站了会,让冰冷刺骨的风打在脸上,告诉自己,浅倾颜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过,是在心上添了道不能磨灭的疤痕罢了。
仰着头,眼泪终于缓缓而下,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无尽苦涩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