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事情我记得还很清楚。我记得那个少年十分羞涩,显然不惯于行乞。身上的衣物短小陈旧,式样却是长衫。因此,我推测你出身京城某大户人家,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受待见,所以在家中被人排挤欺负。我见到你的时候应该是刚被逐出不久,所以还未离开京城。我有一个假设,敢问你早年可是在城东朱员外家居住?”
陈锐一震,半晌,点一下头,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韩珍。
韩珍一笑,“我在山中遇到你之后几日,就听说京城发生一起灭门血案,后来联想到你的身手,觉得很可能是你做的。你的个性应是有仇必报,只是这朱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和江湖中人结仇?
后来我记起这家人在二十年前也曾经轰动一时。据说,当时朱家小姐在成亲前一个月失踪,除了她京里先后有好几个女孩子失踪,因此盛传有采花贼劫色,一时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后来,延城令协同刑部大力彻查,擒住贼人解救了几位小姐,可是却不见朱小姐的踪影。过了两日,那位朱小姐自己回来了,说是被一位江湖侠少所救。只是后来,朱小姐坚持退亲,一心想要嫁给那个江湖人。后来更有传闻说,那位小姐珠胎暗结,朱家声名因此扫地。
我猜,你可能就是那位朱小姐的孩子,八年前才被你的生父接回。想必幼时朱家人没有善待于你,因此,你等到合适时机便进京灭了朱家满门。”
“……不错。我正是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其实父亲当时已经娶妻生子,可惜我娘一厢情愿,落得个抑郁而终的下场。哼,她的父母兄嫂只会……”
陈锐说道这里,突然闭口不言,面露凶色。
显而易见,虽然那些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错待他们母子的人都已被他亲手所杀,但是对他来说那些过往仍旧是无法磨灭的伤痛。
陈锐眼睛一转,突然瞄向韩珍,笑得古怪,“可惜啊,因为我一时手快,害得你的大堂兄韩琦无缘晋升刑部尚书,还被兴王弹劾,最后贬官两级罚俸一年。”
韩珍一愣,冷哼一声,心中气恼,为韩琦不平。
片刻之后,韩珍开口:“不知宫主大人还有没有兴趣听我说戏?”
“哦,我倒要听听看你还能说些什么出来。”
“前两天,承蒙宫主错爱除了眼罩让我在宫中略微走动了走动,还见了如雪含烟几位公子。”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尴尬,显然想起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那几个人的。
“我发现有几处奇怪的地方。
在我所到几处地方都没有女侍,如果说是为了避免女侍和公子们有染,也还免强说得过去。
我还发现宫主大人……和别人亲热的时候习惯也异于常人。你从不曾脱下里衣,而且里衣多为黑色;极少亲吻身下的人,而且从来不曾闭上眼睛。就好像,你和人亲热时,动作热情身体也在享受,而你的意识却从来没有沉浸在情事当中。那几位公子在情事中的反应完全不同,情到热处,神智都很……狂热迷乱。”
“呵呵,我本来以为盈儿生性腼腆,没想到在不遮会上看得很认真嘛。”陈锐目光轻佻,言词调笑,口气却透出一股冷冽。
韩珍却好像全无所觉,径自说下去:“今晚,你去洗温泉都穿着黑色里衣,这种癖好未免太过奇怪。不愿脱衣
56、第二十三章 陈锐之伤 …
示人,八成因为身上有什么缺陷或不便之处。最可能的就是有纹身、胎记或者伤疤。你……抱我的时候,我摸到衣服下面的肌肤不是很平滑,似乎有一道斜贯胸腹的大伤疤。
联系到你对床伴的戒备态度,我想你曾经在和人亲热的时候遭到刺杀,当时伤势应该很重,而且那个人大概是你很喜欢的人。再加上宫中没有女侍,你似乎只对男人有兴趣,我再大胆地猜一句,那人是个女人。自从被她行刺得手,你就再也不能或者不愿和女人上床了。”说到这里,韩珍目光灼灼,直视陈锐。
陈锐神情十分激动,脸色铁青,呼吸沉重,双拳紧握好像随时都会暴起杀人。
韩珍还算镇定,这些事情知道的猜到的人一定还有,只是他们不敢当着陈锐的面说出来而已。而他呢,大概被打压的太厉害了,才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脱口将对方私秘抖了个干净。苦笑两下,本以为自己理智平和,原来骨子里却是血气之勇。
这时陈锐突然站起身来,韩珍心道,看来自己今日便要丧命于此。
谁知,陈锐却是一边飞快地剥着衣服,一边牢牢盯住他,大声道:“你可想看看这道伤疤?!”
韩珍连忙说:“宫主私秘,不看也罢。”
“哼,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说都说了,还怕看上一眼?!”
少时,他上身衣衫尽退。
陈锐身材极好,宽肩细腰,加之常年习武,肌理匀称。他的皮肤健康白皙,在烛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只是一道狰狞疤痕像是要把他生生劈成两半似的从左胸划到右侧腰部,让韩珍倒抽一口冷气。
左胸处的伤疤既深且阔,肌肉向两侧翻卷,向右下方延伸,伤痕变浅变窄,到了右腰就是浅浅的一道划痕。
那人不是经验丰富的杀手,所以不能一击毙命,但她显然存了必杀之心。
而陈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不能不说实在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