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王却一迭声催促他们进来。两人无暇多想,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一进内室,便闻到室内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昌王突然低声笑道:“阿衡,你怎么连腰带都系不上?”
韩珍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抬头,可是正在心里转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头已经抬起来了。
他看到昌王慵懒地依在床头,衣衫整齐,却披散着一头墨发,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未退去的红潮,显出几分妩媚艳丽来。此时,他正一脸促狭地看着床边立着的那人。那人衣衫不整,狠命垂着头,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一双手捏着腰带,却怎么都系不上。不光手在抖,他整个人都在抖。
虽然看不见吴衡脸上的表情,韩珍却立刻感到他内心巨大的羞愧,惶恐,难堪和悲哀。
昌王似乎很享受自己这个玩笑,笑嘻嘻地接过腰带帮他系上,动作不急不徐,却格外有种□的味道。
韩珍替吴衡愤怒难堪,立刻别开头,正对上宋文的眼睛。
宋文面无表情,韩珍却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一丝同样的情绪。
昌王系好了吴衡的腰带,才得意地扭头来看了过来。
他这个表哥从来都是一本正经循规蹈矩,总被母妃当作榜样对他念来念去,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嘿嘿,今天突然看到这么一场戏,他会不会像那些道学先生一样吹胡子瞪眼的?哦,怎么忘了,呵呵,他没有胡子,如何吹得起来?
他一眼看到宋文一脸平静,真有点失望,再看到他身边站着韩珍,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会来,有点尴尬,咬了咬下唇,随即满不在乎地问:“表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宋文不带任何情绪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这时吴衡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儿,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
昌王也注意到了,不肯轻易放过他,叫道:“阿衡,你来帮本王梳头。”
吴衡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一干二净,哀求地看向他。昌王却不为所动,任性地回视他。吴衡只好拿起梳子,为他梳头,可是此时此刻,本该甜蜜亲昵的举动无异于一场痛苦的刑法。
他心神不宁,手下也失了分寸,揪疼了昌王。
昌王顿时沉了脸,扭头狠狠地瞪着吴衡,他被这一眼瞪得心慌意乱,连梳子都拿不稳了。
就在昌王要勃然大怒的时候,韩珍突然走上前去,握住吴衡的手。他一抖,惶惑地抬起头,却见到一双乌黑的眸子温柔平和。
韩珍从他手中轻轻抽出梳子,“我来吧。”
吴衡感激地看了一眼韩珍,他却转开眼睛看向昌王,轻声问道:“殿下,可否让下官为您梳头?”这一次,他没有笑。
昌王没注意,笑道:“好啊,让本王见识见识你的手艺。”
宋文把要请示的事情又问了一遍,昌王懒洋洋地说,他待会儿就出去用膳,用过了就立刻动身。
吴衡趁这个机会悄悄退了出去,临出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昌王。只有韩珍一人注意到他的动作,还有那一瞥中深刻的爱恋和近乎绝望的痛苦。
这一眼让他心里腾得升起一个冲动,就是揪住昌王的头发,狠狠给他一个耳光!
宋文突然开口,还是轻淡平静的嗓音,“逸之,你快点。他们都在等我们用膳呢。”
韩珍定了定神儿,“恩”了一声,迅速帮昌王束好头发。
昌王看看镜子里他这辈子梳的最简单的发髻,有点不满意了, “怎么什么式样都没有?”
“下官不才,只会这个。”
昌王勉强接受了这个极之朴素的发型,却要换件外袍,这时候门外的侍卫被唤进来帮他找衣服。宋文和韩珍就先离开了小院,向大堂的方向走去。
现在是午膳时间,客人和伙计都集中在大堂,所以一路上都没遇见人。
走着走着,韩珍突然捏紧拳头用力砸向旁边的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他不配!”
宋文愣了愣,明白这个“他”多半指的不是吴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他应该是自愿的。”
韩珍“恩”了一声,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