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家我是个任人欺辱的庶女,本以为少主三书六聘带我出府是我苦尽甘来,哪知其实不过是从火坑踏入棺材罢了。他娶妾室从不是为了鱼水之欢,他的血莲他的新药,都是要精挑细选的少女做原料。或许是我侍奉起来还算舒服,他才肯留了我的命。若我没有与人厮混,想来如今也是秦家半个少夫人了。”
她嘲弄地摇摇头,“但我不悔,如果要我守寡半生和死了没什么分别。这个男人的滋味我尝过了,日后我还要试试其他的。沈姑娘,我肯为你表忠心说过往,虽然实话来说只是为了活命,但是你若好处给足了,我给谁卖命都是一样的。”
“不用担心我会因此反叛,我自己会从长远来权衡。”
沈宴卿饶有兴致地看着怜芝,这样不掩饰自己野心的人她一直都很欣赏。
“说说你的价值,你的从前又和我没关系。”
怜芝勾起唇角,那伤痕遍布的手卷着干燥的发丝,“我敢肯定,从你们进入秦家之前就已经被盯上了。少主很明显对你感兴趣,估计院外的机关也只寥寥几发攻击,而谷里不仅毒气全无,屠夫还不敢对你下死手。这样做不就是为了让你既不起疑心又能因此受伤,他好借着这个理由接近你。”
“不知你在少主眼里算哪种女人,是要明媒正娶的妻还是资质上好的原料。但看样子或许是前者,因为往常少主娶妾只需花点钱财即可,从来没花过心思。敢问沈姑娘家世如何,我觉得少主又许是在顾虑什么。”
这些事情沈宴卿不是没想过,只是明知陷阱也不得不跳,这就是引她来鬼市的又一目的吗。
她平静回答:“我爹在朝做官,我是他最近寻回家的庶女。”
“难怪。。。”怜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少主明面上从不与官家有过多牵扯,不管他是对你爱慕还是想把你当作原料,官家儿女生死事后总归要麻烦些。所以往常他迎娶妾室都是些小门小户又不受宠的,这样的死了如有追究随便一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
沈宴卿没再说话,低头静静思索前后所有事情。
既然秦家生意横遍满京,背后势力定是盘根错节,只怕已是权势滔天,怎么可能如外面所说不愿与官家牵扯。当初郑柏说血莲是痛恨朝廷才迁至鬼市,可现在想来只怕是秦家一个说辞。
从半路山匪打劫奕元负伤,驿站里得知尚有亲人在世,到鬼市里见到至亲之物,再到夜闯秦宅,恐怕每一步都在那些人的计划之中。
唯一矛盾的就是究竟是谁安排的山匪打劫,又是谁想让她知道皇兄的消息。显然有人已经知道她过往的身份,莫非是皇帝?
可她又想不通这样做对皇帝有什么好处,思来想去又回到起点。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各种事情,就连怜芝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沈姑娘,只要你在少主面前保下我,这份恩情足以我帮持你一阵子。要是后续我觉得跟在你身边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我们就能再多走一段路。”
对怜芝的提议,沈宴卿不可否置地笑笑,她勾起手指招怜芝过来,“我不信你,但是我又想用你。”
听出沈宴卿的言外之意,怜芝乖乖地委身行礼,“我自愿服毒,只求姑娘安心用我。”
“记住,耍小心思对你我都没好处。”
“怜芝,得令。”
忽然,外面乱哄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隐隐还能听见有人惊慌的叫喊。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