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涂看着虎视眈眈的老巫鬼,依旧是神情自若,淡淡道:“你既然是白虎神君的使者,能否告知这月圆之夜的神敕?”
老巫鬼脸色阴沉,冷冷道:“此乃天机,岂可轻易告知世人?更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外邦夏人?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破解这神敕,也让我老头子看看你的本事!”
孟涂见老巫鬼是故意要他难堪,也不硬接他的话,道:“巫者,玉王也。上通乾天,下达坤地,中合人事。你身为巫师,难道不体恤那些无辜惨死的巴地族人么?”
老巫鬼道:“神君敕令,凡人岂可臆断?那些人定然是触怒白虎神君,才会沦为无头人祭。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孟涂道:“他们也是巴人……”
老巫鬼打断他的话,道:“巴人?他们也配叫巴人?我还是劝你,早点回你的华夏,莫要来趟这趟浑水!”
孟涂目光炯炯,凛然不惧,从怀中又掏出獬豸冠来,对着众人道:“各位巴地父老,可曾认得此冠?”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冠乃是以白鹿皮所制成,中间赫然有一个独角。
“啊?!”一个巴地老者颤抖着声音道,“这……这是狱神皋陶大人的獬豸冠!”
“什么是獬豸冠?”几个年轻巴地族人问道。
“当年狱神皋陶大人断狱,旁有一神兽,名为獬豸。獬豸头有独角,可辨人之善恶。后来舜帝便以白鹿皮制成獬豸冠,赐给皋陶大人。自此以后,獬豸冠便成为司狱理讼、伸张正义的象征,为世代司判司狱所信奉!如今獬豸冠出现,一定是华夏派能明断善恶、惩奸除恶的大司判来我们巴地”,巴地老者说着便又匍匐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道,“司判大人明鉴,我的两个儿子都成了人祭,葬身这血坛石人阵中!可怜我老头子无依无靠,连他们的尸首都找寻不见!司判一定要给老头子作主啊!”
说到后来,那老者早已是泣不成声,鬓发凌乱。
接着又是几个中年族人跪倒在地,哭诉自己亲人成为人祭的事。
“住口!你们都给我住口!”老巫鬼上前狰狞地狂喝道,“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庸奴!你们可知道当人祭是给他们赎罪!要是你们再喋喋不休,惹恼白虎神君大人,我们这巴地族人哪个能好过?”
那几个人眼看他声色俱厉,也缄口不言,暗暗抹着眼泪。
孟涂请跪拜的族人起身,走到老巫鬼身前,目若秋水,道:“如今,事关人命,我孟涂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今日,我定要入阵,查明真相!”
“什么?你要入阵?”老巫鬼惊愕道。
“不错。”
老巫鬼的惊愕变成轻蔑和冷笑,他实在想不通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人。
老巫鬼道:“我实在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敢闯这血坛石人阵的人。”
孟涂道:“你自然想不到,可我自从离开夏都安邑那一刻,已下定决心,无论多么凶险,都要查明真相,还那些无辜惨死的巴地族人一个公道!”
熊英、熊雄也上前道:“对,还死者一个公道!”
老巫鬼阴沉的脸上竟然浮现出近乎谄媚的笑意,道:“那就请司判大人,入阵!”
他略显佝偻的身子更加弯曲,缓缓让开一条路,其余的巴地族人自然也避退到两旁。
月色如霜,洒落在石人阵的上空,连路旁的枯草也变成霜色。可那石人阵中却是笼罩着一层迷蒙的雾气,影影绰绰,透着几分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