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特地点了崔寄梦:“正好,让梦丫头也和表兄弟姊妹们熟悉熟悉。”
崔寄梦一听到斗诗,隐有难堪,脸色苍白了几分:“回外祖母,我今日不大舒服,再者,才疏学浅,怕扫了大家的兴。”
谢老夫人猜测崔氏是没落将门,又驻在边陲,想来她没机会学习诗书才艺,因而露了怯,心生怜惜,便道:“无妨,梦丫头回去休息吧,这次我们先不带你。”
众人也都猜到了原由,不忍拆穿,只附和着让她回去歇息,而后一行人簇拥着谢老夫人,热热闹闹往园子里去了。
园子里。
众人吟诗斗茶,好不风雅。
谢老夫人已许久未这般开怀过,正想让长孙也加入,但谢泠舟洞察了祖母意图,先一步起身,“孙儿今日与殿下有事商议,不便久留,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他搬出公事,谢老夫人明知大概又是借口也没辙,老小孩般别过脸:“去吧!明日不必来请安了,后日也别来!”
谢泠舟软硬不侵:“多谢祖母体谅。”
这厢崔寄梦正往皎梨院走回,越往前,眉头蹙得越紧,脚步也愈发沉重。
身后传来嬉笑之声,叫人艳羡。
她不善舞文弄墨,平生最怕作诗,但今日推辞,是因突感腹痛,约摸是小日子来了,不便久留。
踉踉跄跄往前,好容易走到一处假山石林中,腹痛越来越强烈,大概有一条大鱼在腹中翻腾,尖利鱼鳍不断刮在脆弱腹壁上,似乎还能闻到血腥味儿。
离皎梨院还有好长一段路,崔寄梦万分后悔,请安时没让采月跟来。
此刻她疼得浑身打颤,只好捂紧腹部,扶着假山石蹲下歇息。
忽听有两位妇人边说着话,边经过附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实在看不出来,竟是个花瓶……一听要作诗脸都白了,你是没见方才我们二夫人失望的哟!”
“但这姑娘模样属实好。”
“模样好有什么用?这年头,哪家公子小姐没点才艺敢出来走动?我们夫人好面子,大概不会认这门亲事!”
“那也架不住二爷心疼外甥女啊……”
“说来也是,这二爷想不通,夫人也糊涂!都是外甥女,当年姑奶奶想给昭儿小姐和二少爷凑一对,夫人嫌二姑爷官儿小,这下好,二姑爷走大运袭了爵,昭儿小姐如今在京里也是叫得出名的才女,我们夫人啊,只怕肠子都悔青喽!”
“那崔家姑娘也确实上不了台面,和我家昭儿小姐比,简直是个乡巴佬。”
“可不,南蛮子破落户出来的,一听要斗诗怂的脸都白了!我方才瞧见了,老夫人面上都挂不住了呢,也不管她就走了……”
两人走远了,奚落的声音也远了。
崔寄梦胸口一阵憋闷,腹部绞得她嘴唇都在抖,祖母生前叮嘱在耳边萦绕,“孩子,不是祖母严苛,倘若你有父兄撑腰,大可不必去高攀谢氏,但如今崔家只剩你一个,祖母也不知还活几日,逼你学东西,是为了将来你在京陵不被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