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最初看到的景色。
神说:世界要有光。世上便有了光。
祂说:尔名贝利亚。于是就有了我。
我生性惰殆,不爱思考,然偏偏执滞于一问。为何是我?怎么是我?
造物主分混沌为三界,创万物于时间之始,我诞生于万千光辉之中,那双能洞穿一切的金瞳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眼。
上帝啊!这大概是我当时唯一的心声,感谢命运女神保佑,彼时养成的口头禅让我免于刚诞生就遭人道毁灭的不幸,我真无法想象在震惊之下脱口而出耶稣基督或者圣母玛利亚更甚皇天后土的情形。
我犹记得瑟瑟站在祂的掌心向上望的情形。那双凝视我的眼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绚丽的世界,也许我正是来自其中之一的世界,我从祂的眼中来,过去?未来?都不重要,天使的传承之力灌顶,我就意识到跳出时间的轮回后,就只剩下现在。
【孩子,别怕】
可是我害怕极了,如被击中了灵魂,也确实是一团灵魂的我周身象征力量的赤金色灵魂火焰顷刻掉成了纯白色。
如同一张ssr卡掉成了sr,圣光里的主似乎微微蹙了一下眉,我想祂应该是不满意我的,不然难以解释在傻傻的呆看了祂许久的我诞生落地没多久,祂已经生完了二胎的举动。
二胎的诞生堪称惊天动地,什么世无出其右,正赶上凡间启明星与日辉映,我其实应该知足了。
历来凡是伟人必经大苦,忍人所不能,尝世间百态,品疾苦,洞见一切方有脱离凡胎之说,我为人时虽也爱在古树下静躺默想,却心无大慈悲,左不过想些离开这棵树等下再去哪棵树下躺着的事情罢了,何德何能叫我一觉醒来身在天堂做了天使?
还是普世第一个天使!
阿弥陀佛,皇天在上,当然,我从来不在祂的面前这样叫,也不敢求万能的祂放我归去。
在祂当着我的面将不听话的混沌龙放逐深海之后,我就知道那亲切的叫我孩子的主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亲和慈爱,但也是从那刻起,我开始发自内心的觉得在天堂生活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哪怕顶头上司是‘暴君’咳咳,梅塔隆特总劝我不要私底下妄议神灵。被他耳提面命着,我现在已经收敛许多了。自从路西菲尔坠入深渊,梅塔就时常忧心我会步他后尘,因此看我看得可紧
他实在是高看我了。路西菲尔是谁?是路西法!是地狱撒旦!是祂最爱的二胎!
而我?我只是平平无奇的天堂第一只天使,生涯最大的梦想不过混吃等死到世界末日来临的那一天罢了,堕天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很感激梅塔隆特的关照,他实在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天使,有时候被惩罚天使抓到什么违规的有他在我总是不必担心缴太多的罚金。但他的担忧实在很没必要。
路西菲尔是路西法,我却肯定自己不是魔王贝利亚。
我是人,是惯看人间的飞沙走石、秋月春风的人,天堂那一池吹皱了的春水对我而言实在是大惊小怪。
神言我之有罪,我曾从天使监狱凝望深渊,然迟迟未堕,逼得神不得不将我从天使监狱释放。
如当年祂看着我时对我说:【九重光明,尔拥有以一当万之力,可永拒黑暗不堕沉沦】
而我在混沌龙搅天翻海的背景下诚恳的握着祂一根发光的手指允诺的那样。
“好的,一定”
我不堕落,何人能使我沉沦?
就算是神也不能。
——
“贝利亚,你还记得当初的精灵瘟疫吗?”
梅塔隆特的声音搅乱了我渐渐平息的内心,我霍然睁开眼,对上他明棕色的眼睛。他靠得极近,一双手臂几乎将我困在躺椅上,一字一顿:“你记得吧,瘟疫这个词,当初还是你第一个提出来的。”
我当然记得!
精灵瘟疫何止让我印象深刻,至今听到这个词我还恨到咬牙。
那正是我失去做米虫的安稳生涯,并莫名其妙和路西菲尔变成竞争关系的开始。
苍天可鉴!
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世卷王!我在他的逼迫下做了多少高强度的劳动力,想想真是一段漫长又可怕的灰暗日子。
如果可以选择,我当天绝对不会选择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