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眼眶里的泪水一直都在打转,回来之前,沈月不是没有想过父亲的状态,知道父亲已经病得很重了,沈月也想象过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但是没有想到,亲眼所见,比起自己的想象更加严重的多。沈月虽然是早有准备,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沈月还不敢哭出声,毕竟白文的外婆走得早,这么多年,白文的外公也没有再续弦的打算,虽然儿女们也劝过,但是老头自己不愿意,儿女们也是劝过几次之后,不得不放弃了,这些年,虽说老头的身体每况愈下,但是还算是硬朗,经常自己一个人去二哥家附近的广场上去遛弯,但是没想到这几年,身体说不行就不行了,之前老人得过胃癌,后来做完了手术的,本来还以为老人后面的身体会很不好,但是看起来一直都还不错,就连感冒都很少发生,却没有想到,孙儿们都长大了,老人的身体却是这么快就不好了,沈月的心里十分的伤心,看了好一会,见老人并没有清醒的迹象,沈月也是心情低沉地离开了房间,直接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白浩森知道,老婆因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离家很远,心里面总是很挂念家里的亲人,之前的几年,因为三人回来并不容易,以前虽然是也通火车,但是因为老家这里的火车,和镶镶往老家的铁路,并不是同一条铁路线,每次回来,不是需要转乘一趟火车,就是需要火车和汽车不断地换乘,虽然是麻烦了一点,但是只要白浩森有时间,都会陪着沈月回家里看看,就是白文上学后,几乎每年放暑假的时候,白浩森都会陪着沈月和白文回来老家看看老人和其他的亲人,这么多年,几乎是很少改变过,只是后来,白文上了高中以后,学习很紧张,而且回来总是需要不断转车,白浩森不忍心儿子这么一直耽误自己的学习,而且看着沈月总是在老家和家里来回奔波,再加上旅途不是那么顺畅,后来回来的次数也是相对减少了一些,差不多一年也很难回来一次,只是没想到不过几年的时间,老丈人的身体就变得这么差了,刚才白浩森也是去看了看自己的岳父,发现老人家的身体真的是已经很不好,刚才看见自己进房间,老丈人明显是想和自己说说话的,挣扎了几次,似乎是想坐起来,但是最后也没有成功,看着老丈人的样子,白浩森忽然就理解了沈月,几年之前,自己的老爸不也是这个样子,起床已经很困难,后来没几天,人就走了,白浩森很能理解沈月现在的心思,一定是十分难受的,不过,白浩森这个时候,也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沈月好,生老病死毕竟是人之常情,白浩森虽然在单位上的工作做得很不错,但是对于生病这一块,白浩森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是不断地抚摸着妻子的后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期间,白文趁着家里的人都在做其他的事,也进房间去看了看外公,比起自己一年前看见外公的时候,外公此时的身体,真的是已经很不好了,虽然还能认出来自己,但是身体只能是躺在床上,不断地想伸手摸摸自己,但是连抬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已经很吃力了。外公毕竟也是七十多的人了,身体也远不如从前了,白文心里难受,侧坐在外公躺着的床边上,伸手拉住外公的手,外公几次张嘴,大概是想说些什么,白文努力憋住快要掉出眼圈的眼泪:“外公,你答应文文,好好养病,以后文文给你养老,好不好?”虽然白文自己也知道,这个说法,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看着外公此时连坐起来这样的事都难以做到,白文也知道,大概留给外公的时间不多了,但还是不愿意去相信,选择说这种违心的话,或者说,白文的话,不过是白文心中的一个愿望罢了。白文看着外公很久,一直坐在外公躺着的床边,白文的心情更加伤心,但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好好的,不要让外公的情绪更加激动,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白文不想让外公因为心情激动,从而身体会更坏,直到外公的身体消耗多了以后,体力已经严重消耗,最终再次沉睡了过去,紧抓着白文的手,也是逐渐松开了,白文这才轻轻离开外公休息的房间,站在房门口,白文赶紧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趁着家里人都还没有注意的时候,走进洗脸间,白文洗了一把脸,总算是洗干净了自己脸上的哭痕。
白文清洗完毕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沈月正在整理三人的行李,看见白文脸上没有清理干净的痕迹,沈月也猜到儿子是去干什么了:“你外公的年纪大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也别太伤心了,在你外公面前,可千万不要露出悲伤的情绪,你外公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了。”沈月也算是生活阅历丰富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白文的情绪,而且白文脸上的痕迹很明显,沈月想了一下,就知道儿子刚才哭过了。虽然沈月不喜欢儿子这么爱哭,小时候明明没有这么爱哭的,怎么长大了反而还爱哭了起来,沈月怀疑,难道说儿子原本的性别搞错了,不过见儿子这么心疼自己的外公,沈月又很欣慰,只是还不知道,老父亲究竟还可以在这个世上留几天,这些天以来,沈月一直都不大敢相信之前的电话内容。今天亲眼一见,沈月是不信也不行了,但是还是很伤心,一边默默收拾行李衣物,把白文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全都拿出来,整齐地堆放在一边,然后才把一家三人的换洗衣服都整理好,放进房间内的衣柜里。一边收拾东西,沈月的心思,一直都是在父亲身上,在沈月的记忆里,老父亲一直都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那时候沈月刚刚下乡回城,正好碰上工厂招工,沈月直接就被招工的人给招走了,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是老父亲陪着自己最后一个晚上,本来是想着和自己一起来学校的,但是最后还是听从了沈月二哥的建议,让二哥送自己上车,最后一路把自己送进了学校里,在沈月的心里,那个一心想着亲自送自己女儿去技校的老父亲,和眼前这个已经连起床都做不到的老人,实在是难以联系到一起,想着想着,沈月也是在轻轻啜泣着,从之前二哥和自己说的话,听医生的判断,恐怕老父亲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毕竟这一次,也是老父亲之前做手术之后,这次算是之前的病情恶化,连医生都没有了什么办法,只是对二哥说过,老人之前连吃饭都已经很困难了,他愿意做点什么,就让他做点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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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吃得就比较晚了,到了白文的二舅家里,家里人坐在一起,说了很多生活中的事情,听到白浩森说起,儿子在学校的这一年,表现的一直都很好,而且去年还拿了学校的一等奖学金,不过,白浩森和沈月,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起儿子在学校里开店的事情,不是怕亲人们从儿子那得好处,而是觉得,怕亲戚们觉得儿子在学校里不务正业,索性也就不想提起来,而且白浩森和沈月,始终觉得白文不过是小打小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弄得好像自己夫妻两个是在炫耀似的,于是都是选择避而不谈,只是说些儿子平时在学校的表现,说得白文的二舅也很欣慰:“妹子,看来以后你可得享儿子的福了,二哥就没有那个幸运了,丽丽岁数也不算小了,这个年纪了,还没有个对象,我和她妈也是犯愁呢。”沈月知道,丽丽这孩子,就是二哥的一块心病,但是也不好插手小辈的事情:“别担心啊,二哥,总会慢慢变好的,丽丽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想法,又肯吃苦,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白浩森虽然是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自己虽然是二哥的妹夫,但到底是隔着一层的,见沈月的话没毛病,索性就把自己当成一个聋子,见二哥叹气,白浩森从自己衣服内兜里奇迹般地掏出来一个烟盒,在沈月诧异的眼光中,抽出来两支烟,递给了二哥一支,然后从衣服外兜掏出来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啪的一声响,白浩森点着了二哥嘴里的香烟,又给自己的也一起点着了。沈月此时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老公手里的烟和打火机,虽然满肚子疑惑,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给了白浩森一个,你自己等着吧的眼神,继续和自己的二哥说话。
晚上吃完了晚饭,因为白文的外公的身体已经很不好,晚饭也没有吃多少。老人家之前做了好几次的手术,胃几乎是已经被切的差不多了,可以说,能够手术切除的部分,几乎都已经切完了,再继续手术下去,已经没有多少的意义,而且老人家年纪也这么大了,真的再次上了手术台,能不能活着下来,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因此,从上一次手术到如今,白文的外公,几乎是依靠流食生活着,而且消化功能,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与其说,白文的外公是因为生病才会身体这么虚弱,倒不如说,完全是因为饿的,你想想,连正常吃饭都已经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好的身体?
晚饭之后,白文和家里的长辈们坐在一块,虽然是快要到新年了,但是今年,家里几乎没有一点新年的气氛,到处都是显得很是萧条,晚上休息的时候,本来二舅是想着让白文单独睡一间房的,但是白文自己坚持去外公的房间里铺一个小床,理由也很简单,自己是外公的外孙,照顾他老人家,是自己应该做的事,二舅和白文说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白浩森拍板,就这么定了,晚上,白文走进房间之前,白浩森心里也是不免担心:“儿子,你能不能行?”白文给了白浩森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吧,我还要给你和妈妈养老呢,我肯定可以!”看着白文坚定的脚步,白浩森也是觉得很欣慰,儿子是真的长大了,知道身上的责任,白浩森也是十分高兴,看着白文走进房间去,自己则是朝着自己和沈月的房间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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