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来得比宋弘预计得还快,皇后娘娘绝食第三日,一帮权贵之士联名上折后,皇上终于拿下了宋弘,交由几位司空会审。
也没什么好审的,宋弘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尽数详禀。
国舅夫人并非他亲手害死,却也因他而亡,这是事实。几位司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一记录,承禀皇上。
皇上的心思别人不知,皇后还是明白的。刚进了几口米汤的皇后娘娘又将碗给推到了一旁,“除非宋弘一死以祭嫂嫂,否则一个连家人都维护不了的皇后还活着干什么?”
皇后已放出了话,难题是宋弘的生死就此被摆到了皇上还有董宣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宋弘就此送命,他是决计做不到的。
宋夫人顾不得许多,当晚赶到了县衙的后院,一下子就跪到了董宣的面前,“董兄弟,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救我们家大人,我求您了!”
“夫人,您快请起,董宣受不起这么大礼。”嘴角还沾着芝麻糖的董宣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宋兄一事滋事体大,实在不是我一人可为,我得想想办法!你容我想想办法……”
办法,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咦,宋弘好像说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去找湖阳公主寻求帮助。
可……那个刁蛮公主当真会帮他忙吗?
盯着宋夫人渴求的眼神,董宣决定豁出去了。即便被那个公主羞辱一番又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付诸十倍努力。
当董宣在公主府门口站到宁可跪下来,也直不起腿的当口,繁锦终于将他领了进去。
满屋子酒气鼎沸,湖阳公主又端着酒盏喝着热酒呢!
“你要是觉得冷吃点糖就会暖和起来,酒不是唯一选择。”
他的出声引来湖阳公主一记斜眼,“生个暖炉不是更快?”
“您知道啊!”
他那副白痴的表情让湖阳很想将笑从他的脸上扒下来,懒得理这家伙,她一盏接着一盏喝得畅快。
她一副现在不喝,就再没机会的模样,看得董宣忍不住又多嘴了:“公主殿下不是病体初愈嘛!喝酒怕对身子不利吧!”
他不会是在关心她的健康吧?湖阳冷笑起来,“有事就说,董大人向来不是拐弯抹角、溜须拍马之人。”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用不着再耽搁,“大司空宋大人的事相信公主殿下也有所耳闻,宋大人全心为皇上推行新政,并无过错。国舅夫人猝死一事纯属意外,然现在朝中权贵欲借此事取宋大人的性命,这分明是借机阻碍皇上的新政。为了宋大人,为了汉室,为了天下,还请公主殿下在皇上面前代为周旋。”
这回轮到湖阳大笑三声了,“我说董大人,您是不是走错了门,见错了人?你我是什么关系,你不会如此健忘吧?居然找我救你的朋友?!”
他就知道,她会帮忙?怎么可能!
皇上赐予她的良田比国舅占据得还多,新政必然损害到她的利益,作为权贵的代表,她怎么可能帮宋弘呢?
董宣起身告辞:“打扰公主殿下了,董宣就此拜别。”
没有人挽留他,就像他根本不应该出现一样。
好吧!好吧!为了宋兄,他豁出去了。
董宣踏出去两步又折回来,站在湖阳的面前手脚并用地比划起来,“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其实是因为宋兄,是他告诉我,若遇到什么麻烦,尽可以去公主府找湖阳公主,他说你会帮我的——他相信你,相信你会为了汉室江山,为了天下百姓做出正确的事。”
他深邃的眼神望着她,期盼着她为之动容,她沉静了半晌,扬起的衣袖指向一旁——
“门在那边。”
在湖阳公主出现的那一刻,皇上便猜到了她的来意。他期盼她的到来,可又因为她的出现而束手无措。
“朕知道,朕知道他们只是借大司空来打击朕的新政,朕知道大司空只是做了朕的替罪羊,朕都知道——可是皇后仍然拒绝进食,方才医官来报,说皇后已经命悬一线,你说……你说朕能怎么办?”
他的为难历历在目,可这如果成为宋弘被杀的理由,那就太残忍了。
“皇上,请您三思,宋大人确实是难得的能臣。他虽是文臣却有难得的血性,他在士族中威望显赫,更别提他早年间就已扬名天下。”
她想保住他的性命,为了宋弘,为了汉室,也为了天下百姓。
皇上怔怔地望着她久久,忽然站起身来,用一脸不符合天子的窃笑盯着她,“长姐,你……是不是对宋大人存着那样的心思?”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