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里还有一位颇有份量的人是挺太子的。
福全是个怕麻烦的人,能安逸就安逸,能不挪窝就不挪窝。福全倒愿意相信太子听他的劝告,疏远了索额图,而绝不是因为没立成太孙。他与太子谈过,不是么?太子一向是个好孩子,对长辈挺有礼的,现在又没了索额图,哦,他对索额图还是有情有义,没赶尽杀绝的。挺好的。
裕亲王不大会表态,但是在简王与雅尔江阿说话的时候,他只要点个头:“很是。皇上圣明,怎么会糊里糊涂就叫索额图致仕了?这里头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就不要乱说。”高层里的诡异声音就会少很多。
拜明索党争之赐,大部分人都会划拉等式,太子=索额图,大阿哥=明珠。太子又不是想自杀。慢慢地,朝中的流言就少了很多,但是却止不住太子形象在外界有些崩坏。还好,还没毁太多,以前太子表现得不错,康熙几道明诏表扬过他。
严格地说起来,皇太子在朝臣中的口碑还算可以,目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恶行值得广为传播,现流言只是刚出现,被刹住了也就止住了。从他出生到现在,康熙一直都是对他都是赞赏有加的,甚至连敌对方的大阿哥也知道他是个劲敌,不大好扳——对着个没娘的孩子,努力了二十几年还没成功,大阿哥也够衰的了。是以胤礽面对的情况还不算很糟糕。
可也够受的了。
胤礽有些不安地在书房里踱步,他从小受到的教导就是要行止有度,这样的动作轻易是不会做出来的,一年里发作的次数真是比感冒都少。最近却不由自主地重复着做。
胤礽熬得很苦,他有许多事情要做,却又都千头百绪。面对康熙欣慰中杂着一丝疑惑的目光(儿子越发成熟了,虽然一向认为儿子是自己的好,还是对他如此突变的懂事表示不明原因),他只能挺直了脊背,由着康熙打量。对于大阿哥一系明里、暗里的小动作,他唯有硬扛着。
坚持,贵在坚持。时间长了,大家就会知道,太子,是个好人。
有些时候,表现得是否拙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坚持。谎言重复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他要表现得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得顶得住压力,笑得风轻云淡。他得不去想,老大被派了各种任务四处跑结交大臣,在朝野散布影响。
顺手的捞起个笔洗,要往地下掼,又忍住了。
“啪!”笔洗落地声,这是康熙摔的,父子俩真是心有灵犀。
康熙当然也知道了京中流言,凯音布还是很给力的。康熙气得浑身发抖,他不追究索额图,就是不想谈什么‘太孙’。结果满京城都在说,索额图那个好歹只是在公务员中间说的,大家拿着朝廷的工资,叫闭嘴就闭嘴,一句话的功夫,体制内的问题好解决。现在弄得人民群众都知道了,人民群众交税养活的大家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康熙想杀人,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事儿是谁干出来的。他只是不明白,明珠虽有党争的毛病,却不是这么笨的人,他怎么出这个损招?他不知道朕能想明白么?
康熙爷,现在要想的不是明珠,而是要怎么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丰满的一章,从吃完饭一直码到现在。
不着痕迹的准备
五台山,佛门清净地,康熙爷的无名业火蹭蹭地往上冒。阿米豆腐,要忍住,他人不在京里,许多事情虽然有折子,也不一定全面,不能轻易下手。这事儿不比寻常,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关系。
即使康熙想拿人出气,也落不到实处。胤禔这回儿还在关外上坟呢,不干他的事儿。明珠……可怜的明相,他是恢复了原来的级别,却再也没当过领侍卫内大臣,从上回被康熙打残之后,人家明面儿上的显位就没了,已经不能被称为‘明相’了,明珠的影响纯是靠个人努力。康熙现在就是把他重削一回也没有用,上回削过了,明珠还是依靠余党与索额图旗鼓相当斗了近十年。
康熙就算知道这事儿与明珠系有关系,现在也不能出手。
消除影响吧,给这事儿降温。方法有两个:一、表态禁谈此事;二、用其他的话题盖过这件事。第一个文案,康熙不愿意用,所以他抉择了方案二。
“京中来的折子到了没有?”
魏珠哈着腰,捧着一撂折子进来了:“都在这儿了,这是部院大臣的、这是太子爷的、这是几位阿哥爷的请安折子……”
康熙展开来一看,凯音布继续盯梢,却没有关于事件的最新进展。仿佛这件事情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雨点儿还在往下掉,天上已经没有了云彩。扔到一边,展开来看儿子们的折子,太子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只管汇报朝政、汇报宫中情况、汇报给他的兄弟们盖房子的进度问题。
康熙一挑眉,于胤礽的折子里发现了这样一句:“内务府小选已开,此事由妃母们主持,选定入宫当差女子,先发内务府教导规矩,待天气渐暖,即可开放旧人、使新人当差。彼时大挑秀女亦要入宫留宿查看……”
就是它了!
康熙展开笔纸,写信。
数日后,宫里就接到了康熙的亲笔信。胤礽亲自拿去给皇太后看,皇太后彼时正与太子妃闲话,说:“又到大挑的时候儿了,今年咱们可闲了,不像上一回,他们几个凑到一块儿娶媳妇儿,光相看孙媳妇儿我就不得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