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禀承着开一份工资,能让工人干三份活就不让人干两份半。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愁切切的人。
可怜的巴汉格隆这两天不但头光了,眉毛都快被自己揪秃了。
咱从蒙古来的时候,你可是说就念念经,拿咱装装门面、偶尔做做法事再陪你聊聊天而已。我经也念了、门面也装了,你老婆的法事我也尽心糊弄了,陪聊的工作我也很尽力在听你吐槽呀!
今天来找我,居然不是涨工资,而是加工作!
善了个哉的!
老衲不去咒人很多年了啊,你让我重新想怎么咒?还一次咒……那么一坨人?不说千里也有个几百里,从蒙古跑到这里来我容易么我?就想混口舒服饭吃,你倒好,直接把我架油锅里了。
那些人哪一个也不好相与的吧?
巴汉格隆翻看着手上的名单,太子(胤禔他老冤家)、三阿哥(最近得罪了他)、四阿哥(据说此君对太子比对直郡王客气)、九阿哥(明面儿嘲笑过直郡王)、十四阿哥(对直郡王非常不耐烦)……
巴汉格隆看得都要叹气,王爷,你家兄弟怎么都跟你不和?看这么些人不顺眼,你要不要反省一下你自己啊?
端谁的碗受谁的管,京城不比草原,逃跑都很不容易,长城以内,喇嘛又显眼,巴汉格隆还听到了不少不该听的话,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他只得苦哈哈地帮着胤禔咒人。
这个老板明显还不相信他,还要在旁边监工:“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动手,你要在哪里作法?带我去看!”说话的人兴奋得直搓手。
看直王爷这个样子,就跟他接下来要做的是行刺皇太子而且是必然成功,王爷要跟着目睹太子断气的全过程一样。
巴汉格隆硬着头皮,把胤禔带到他自己的住处。由于地位颇高,他独居一进小院儿,也有个小喇嘛服侍着。这回进了门,把小喇嘛赶出去,这种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哇!
巴汉格隆刚把门插上,胤禔又在催促了:“我就在那里坐等你的好消息,如何?”
巴汉格隆想吐血,早知如此,刚才的牛皮就不应该吹得那样大。我为什么要说自己会呢?为什么不能说是蒙古那里有会,可以从中做个介绍人,拐直郡王点金子说是去为他寻人,然后跑了就不回来了呢?
虽然在蒙古也犯过事,不过从蒙古往西,没多远就是准噶尔、西藏,那是清廷势力达不到的地方啊。我二了!巴汉格隆泪流满面,安逸日子过得久了,居然丢掉了狡猾,太不应该了。
巴汉格隆心里汪着一泡委屈的泪水,请胤禔坐下。胤禔在椅子上已经坐得不稳了,没人上茶水他也不在意,一意催促。
烟雾缭绕的隐蔽禅房内,巴汉格隆被迫作法,重新拾起原有的诅咒方法,摇着经筒,满地转圈儿,口口念念有词。念着念着,居然升起一种断人生死的快意来。由被强X到和X,转变过程极其迅速。
破罐子破摔了!踏出了这一步,就再难回头,还不如真心实意地咒一咒,万一成了呢,自己也是个功臣。想到这里,不但经筒在摇,连脑袋也摇了起来。
上蹿下跳了一通,却没有得到表扬。
这种方法是够原始神秘,但是又显得简陋,胤禔不由得深深地怀疑起其有效性来了:“就这样?”
巴汉格隆郁闷了,他以前诅咒人的时候,做到这一步就能拿到工钱了。今天做得还更卖力,居然没有被表扬。不愧是皇子啊,连对诅咒的要求都比平常人要高。
不对,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此时,巴汉格隆只能故作神秘,话也不说了,微微点头而已。
胤禔半信半疑,不过他在这方面他目前还是个生手,只能暂且记下,嘱咐道:“我明天还来,必叫神佛知道我的诚心。”(恨不得弟弟死的诚心么?)
巴汉格隆心里捏了一把汗,他确实咒过人,其中很多还真是死了。只是这一次咒的人身份尊贵,万一真有神佛庇佑可怎么办呢?
担心有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胤禔天天来,都没成效。胤禔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行不行?”
巴汉格隆也纳闷了,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呢?小心地道:“也许是皇太子真得了庇佑?”
“呸!就他?”胤禔挽袖,“你给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灵验的法子!”
巴汉格隆却拿出了作科学研究的认真态度,越分析越觉得自己刚才说得对:“我这个法子,对一般人是有用的。不过这回是对皇太子和诸皇子,法力就有些不够,毕竟血脉高贵,得作些个别的准备。”
胤禔口上不承认,心里也认为他说得有理:“有灵验的法子你不一开始就用?!”潜台词:能砍了他的头,你不砍,拍他两巴掌就算完?
这回轮到巴汉格隆挽袖了,从此他努力钻研诅咒大全,地吸收借鉴了满、蒙、汉、藏四族诅咒经验,相互促进,将诅咒这门历史悠久的学问本土化、国际化、一体化,总结出了近二十种诅咒方法。
举凡诅咒,要素很简单,诅咒人、诅咒内容、诅咒对象。
原理也很简单,诅咒人通过某种神秘的仪式间或动用道具,把自己期望诅咒对象的下场宣诸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或这种力量的代表),与之达成协议,使诅咒期望映射到诅咒对象身上。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