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闹了一会儿,太子夫妇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于炕上对坐。胤礽呷了口茶,瞧着炕桌上的另一个本子,好奇地问:“这个又是什么?怎么错眼不见你这里的本子竟比前些日子又多了几个?你都有什么事儿要记啊?”
淑嘉正在喝茶,含着一口茶水拿下巴示意胤礽:自己看。
胤礽放下茶碗,取过本子翻了一翻:“给老十四单开了一个本子?用得着么?”
淑嘉咽下茶水,放下茶碗,慢慢解释:“宫里宫外这些人家,越来人口越多,一个本子怎么能记得清楚了?我如今拿未截开的大纸,一年十二个月每月一张,拿墨线弹出格子来,这个月哪一天又有什么新事儿,都写上了。自己动手裱成卷轴挂在西暖阁里,每天都去看上一眼。再给他们每家都备上一个本子,里头细细列明了,两下一对,再没个错儿的。”
胤礽看了看十四的这一本,还算干净:“还有旁的本子不?我看看。”
淑嘉引他到辟作工作室的西暖阁里,西暖阁的北墙上遮着道幔子,林四儿上前拉开了。淑嘉对胤礽道:“这不都是?亏得我先把西边儿的那一个院子已辟作了读书的地方,要不然,这里还摆不下呢。”伸手开了其中一只匣子,把胤礽刚才看的那一本给扔了进去。
太子妃的办公室里什么都很齐全,除了皇子们的资料之外,还有记录着宫妃们诸事的本子(这个没用一人一册,是个总册子)、宫外诸王府的本子、又有各贵戚的本子。足足有二、三十本,这些本子每年都要换一换,积了好几年,一年一只匣子,匣子是越来越大了。
此外,还有写着细则的本子,什么样的节庆要给什么样身份的人什么样的礼物。又有宫中惯例、规矩的本子,也是厚厚一本。
这些都是工具书,又有账册等物,这些都是放到靠西墙的一个大立柜里加了锁的。
淑嘉取出钥匙开了锁,拉开柜门儿,里面一层一层整整齐齐地摆了若干同样上了锁的小匣子。
“难为你想得出这个法子来。”
淑嘉往罗汉榻上一坐:“哪里是想出来的法子?是逼出来的。本来吧,我自觉脑子还算好使,但凡有个事情也能记得住的。没想到这亲戚越来越多,只好拿张纸写上一写,一写就写得多了,订成个本子,这才有了这些。我想咱们宫里但凡有宫女、太监的名册等也都是这般做的,索性把这些都理顺了。”
胤礽默默地看了看这一柜子的资料,抬手合上了柜门。这屋子原是他们夫妻画画图啊、写写字啊、谈古论今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办公室了。有时候不是我们愿意变庸俗,只是不得不面对现实而已。
感叹一下,一歪头,发现他老婆等得不耐烦已经拎着一本书看上了。胤礽走了过去:“这又是什么账目?”
淑嘉拿封皮对着他,上面三个明晃晃的大字:水浒传。
胤礽默。过了好一阵儿才问:“怎么想起看这个来了?”
“这些书就堆在那里,我随手抽一本儿来看看罢了。”
胤礽转头,这才发现这屋里除了他看的这两样儿,各种娱乐活动还是很丰富的。名家字画挂墙上、各种杂书摆书架上、大大的书案上摆着大小不等的几十枝笔垒着名家法贴、墙角还有一个大大的地球仪,咳,这个还是他老婆从他那里A来了。
胤礽看了看房顶,低下头来问:“我方才看了一眼,十四弟家是快办百日宴了罢?”
淑嘉刚才看书也只是作作样子而已,听胤礽发问,坐正了叹道:“可不是么,前头办完百日,后头就是娶媳妇儿,他还真是双喜临门了。”
再次证明了康熙是个坑儿媳妇的主儿。十三、十四都是今年先做父亲再做新郎,绝对的是让大老婆进门先当娘。
胤礽又踱到了那淑嘉式日历前仔细看了一回:“明年的做好了么?”
淑嘉道:“都做好了,就等过了年把新的替了这旧的去。”
“那正好,我也来看一看。”皇太子也需要一点八卦消息,这样见着人的时候也有闲话说,还显得平易近人又体贴下属。
最让他体贴的却是石家:“观音保的事儿定在二月?”
“正是,已经放了定,正日子就定在二月里的。明年就是大挑的年份,不赶早一点儿,从有人撂牌子开始,这京里就该一窝蜂地谈婚论嫁了。”
“说到这个,你三妹妹的事儿,竟是个什么章程呢?”
“我这也还没听着信儿呢,照我看,若是指婚没有合适的,能撂牌子自行聘嫁也是使得的。”以石家现在的景况,就是自行聘嫁,也只会比淑娴嫁得好而不会比她差。淑娴的日子,如今也是过得颇为滋润的。
“说不得,过了得叫你额娘来好好问一问罢。”
“好。”
———————————————————————————
石家的打算与淑嘉也差不了多少,应该说这样的人家,对于大挑都是一般的主意:“不能指个条件好的,发回来自己嫁也行。”
庆德从西安回来就向父兄如实汇报了一路见闻,又说了与皇太子闲聊的事儿,涉及的还不少:石文炳父子起复、淑怡大挑、观音保的婚事、弘旦册封……石家开了家庭会议来讨论。与会的先是成年男丁,也就是石文炳父子三人与石文焯,石文焯的儿子们年纪还小,还在读书,并不在此。
石文炳居于上座,石文焯与他对座,儿子们分坐下手,先听庆德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