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感慨地对弘昱道:“你都这么大了,你刚生出来那会儿,我们都还去看你来的。那时候你是抱着你,要多高兴有多高兴,一转眼,她不在了……”伸手摸着弘昱的脑袋,“你要好好的啊。”
跟弘昱说话,说他母亲是最安全的话题了。还容易拉近彼此的感情,模糊掉某些人,比如胤A。
大福晋死的时候弘昱略能记事,记忆却也不甚清楚,梦里依稀有那么个影子,想起来就温暖,想抓却又抓不住。淑嘉只管说大福晋如何如何好,大福晋本身表现得也不坏,夸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弘昱慢慢放松了下来,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淑嘉最早打交道的妯娌就是大福晋,倒也记得一些:“她喜欢吃清淡的东西,不大爱看戏……”弘昱渐渐听得入神。
弘晰年纪大些,时不时帮一帮腔:“大伯人待人极和气的,她那里的点心味儿最好。”
胤礽看太监们已经端着饭菜在门口候着了,打断道:“先用膳再慢慢说,”作慈爱状望向弘昱,“往后想要知道什么事情,只管来问你婶子就是了,不急在这一时。短了什么东西、想要什么东西只管跟你婶子说,奴才们不听话了只管告诉我。出来就是散心的,不要憋在心里头。到时候怕要行围,你的行头都带上了么?”
弘昱站立垂手:“家里是姐姐们给备了。”
“女人家对这些个未必很懂,她们挑的东西呀许是贵重,却未必顺手。你年纪还小,成人用的东西未必适合你,我这回带了不少东西来,等会儿你跟着我去看看,你们兄弟几个的家什都要重新挑拣一回……”说着还作手势,“坐下来说话,正吃着饭呢。”
弘曈朝他爹嘟起了嘴巴:“嘘、嘘。”
弘旦、弘晰一齐顺着他的口型望去,胤礽后知后觉地望向妻子:“呃。”
淑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转过脸对弘昱说:“反正我是女人家,反正,我真对这些个不很懂。”
胤礽:“……”
弘旦的肩头一耸一耸地,扭头对弘昱道:“别管他们,就这样儿的。”两人年岁相仿,接触较多,关系也还算不坏。弘昱点点头,坐下来跟着吃饭。
吃得七、八分饱,陆续住了筷子。外头有人来请胤礽,道是皇帝那里叫。胤礽一起身,大家跟着起来了。擦擦嘴,胤礽道:“许是有急事,你们慢慢用,我去去就来。”众人一齐送他出去。
今天还真有这么一件事情,李光地参了原任云南布政使张霖;说他出身商贩、居家不检、网利殃民、纵子为非,请求严惩。康熙问胤礽怎么看。胤礽道:“儿子仿佛记得先前有人参过这个张霖的?”
康熙一点头以询问的眼神目视大学士陈廷敬,陈廷敬曾任吏部尚书,近两年才把这一职给李光地兼了去。此时细细一想,回道:“康熙四十二年,工科给事中慕琛题参云南布政使张霖出身盐商,官方有玷、舆论不孚应,将张霖革职。吏部议覆,从之。”
康熙的眉头一皱,李光地折子里说的就是这个张霖贩卖私盐,谋取暴利。这不就是合上了?“李光地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他既说是暴利,就不会少,李光地细查了报来。”
胤礽想的却是,这事情都过去两年了,怎么现在又想起来了?再说了,李光地参人,巴巴地在吃饭的点儿把我叫了来又算什么呢?胤礽仍然疑惑着。直到康熙问到了弘昱:“今天你叫弘昱过去用膳了?”
哦,重点在这里了呢。胤礽倒是坦荡,反正他没做亏心事,照实答了:“儿子寻思着,将要会猎了,他带来的家什未必顺手,正好用过膳带他挑一挑。”
康熙有心给胤礽做脸,便不揽此事,想想胤礽做得倒也合格,也就不白嘱咐胤礽要慈善友爱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你了,给孩子们都好好拾掇拾掇,明儿好好练练手。弘晟他们也不要忘了。”
“儿子遵旨。”
回到自己的地亩三分地上,人都还没散。胤礽打起精神:“都吃完了?正好,去挑顺手的家什去。”又打发他去找弘晟几个去库里碰头。
四个男孩子一溜站了起来,跟着他去寻摸东西。胤礽一面走一面说:“这才是个开始,明儿你们不要红了眼。从现在起到九月里返京,这样大大小小的会猎还有许多场。”
弘旦是经历过的,还不觉如何,其他三个男孩子眼睛里已经开始放光了。到了地头,跟着胤礽来的太监先上头与看守接头。既使是会猎,既使是太子自己的东西,按照安全流程,样样都要登记在册。尤其是弓箭这东西,射程远、威力大,行刺的大好凶器。
核对无误,胤礽带着他们进去,按照年龄、体力、身高等等条件,依次为他们挑选了合适的武器。对弘昱也一般对待,一手捏肩、一手拉胳膊,像理开了小鸡的翅膀一样检视。伸手还比划了一下弘昱胳膊的长度,挑出把弓来让他试试臂力。
正试着的时候,政晟三人也到了。胤礽颇有耐心地也给他们挑选。
每人选了两把弓,一把主打、一把备用,又配了若干箭支,又给每人选了一把短刀,上头各有记号,一一登记完毕:“弓要自己背着,带顺了才好使。”
又带着儿子、侄子们去马厩,教授拣选马匹之法。弘曈讶道:“阿玛,您还会选马?”怪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