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空气开始涌动。
因为有经验,皇太后一次也只叫几个小姑娘来,也不是连着看的,中间还有些迷惑观众的选项。
京中贵妇们翻着小本本,第一天,有佟国维的孙女儿隆科多之多佟佳氏、阿灵阿的侄孙女庆复之女钮祜禄氏、马思喀的孙女即十二福晋的侄女富察氏。
隔了几天,太子妃被诊出喜脉,石家夫人西鲁特氏过来看女儿,皇太后见她高兴,让她把家里的孙女儿也带来说话。
接着,又相继有三福晋的侄女、仁孝皇后的侄孙女等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得以入宫。
众人抓破了头也想不出谁会最终入选。有被相看的,估摸着自家情况,心高的奔着未来皇后的位子,务实的则想,皇孙们都大了,太孙的弟弟只比太孙小两岁。又有,京中铁帽子王家的孩子也快长起来了。这些是不错的目标。
她们却不知道,最着急的还是太子妃。
一听皇太后说要把石家女孩子也叫过来,淑嘉的脸瞬间就黄了。近亲结婚,畸形什么的没见着,生不出来的倒是一堆。皇太后跟顺治是近亲,没孩子;皇太后她姑姑静妃跟顺治是近亲,没孩子;康熙与佟家两姐妹是近亲,统共生下一个孩子还生了就死。
真要弄个自家亲戚的孩子跟儿子过,他们要是生不出来,必然有小老婆来生。到时候要如何面对?一个乌梁海济尔默氏就够让她头疼的了。那孩子,政治悲剧。淑嘉不想再弄这么一个来。
弘晰的婚事呢,她犯不着拼死拼活拦着。说得直白一点,毕竟不是亲生的,与亲生的孩子还是有差距的,尤其在做一件有风险的事情的时候。
胤礽正高兴又要添孩子的时候,听淑嘉问他:“最近见几个小姑娘,模样儿性格都不坏,”细数各家,“你怎么看?”
胤礽一挑眉,难道淑嘉想亲自选儿媳妇?石家有相配的女孩子?唔,赫舍里氏里头,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出挑的。
“那你去说一说嘛!先说好了……”淑嘉顾不得了,上前扯着胤祉的袖子,颇有几分无赖的架式。
胤礽抽出另一支胳膊,食指上竖,放到淑嘉的唇上:“我倒是想起来了,富达礼与庆德都有女儿的?”这样可不好,一门两代皇后,只有在太宗、世祖时候出现过。今时不同往日啊!
淑嘉急了,头一偏:“这怎么行?!”没等到胤礽说话,淑嘉赶紧加了一句,“别的都好,只有一样,别从亲戚家里挑。”
胤礽有些诧异,又很欣慰:“依着我,倒宁愿是取中你侄女儿,只是还要看汗阿玛的意思。”
淑嘉倒放心了,胤礽没把握?那就好。
淑嘉满意于儿子不会与近亲结婚,胤礽满意于妻子识大体。胤礽想了想,又说了这半天来的猜测:“必不会是蒙古,他们那里的恩典够了。”这一点作为准皇帝的太子是很明白的。
“剩下的,不过是那么几家。”淑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是蒙古、不是石家,血缘就不会太近。这个时候,没办法讲究太多了。
胤礽认真地看了淑嘉一眼,确定她是没有因为他没应下她侄女而有丝毫不满:“到下回大挑还早,你先别耗神,还有身子呢。这事儿,不是咱们急,是他们急。”儿子都是太孙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娶谁家闺女都一样。
淑嘉一想,也是。一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过于紧张了,没看清其中门道,胤礽倒是先明白过来了。笑道:“也好,明儿是四弟妹儿子百日,我就去她那里松快一日。你记得,”伸手点着胤礽的鼻尖,“汗阿玛许是没有把富达礼的丫头指过来的意思,万一有一点儿,你一定要拦了去!一定啊。”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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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却暂时还没机会办这件事情,因为他与康熙还要面对朝政的各种破烂。胤礽数次对淑嘉吐槽现在年景的不好,灾饥匪乱云云,那还只是泛泛而谈,实际情况比这个糟得多。
其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经济问题,它连着政治、连着社会治安。一边是哀鸿遍野,一边是脑满肠肥。
太子妃以其穿越者的犀利私下对太孙道:“陈胜、吴广,是太吃不饱;杨坚、李渊,是吃得太饱。”
弘旦背上起了一层细汗:“额娘,谁是陈胜、吴广?红苗?您太高看他们了。”还好,特殊体制的原因,统治阶级内讧几率小得可怜。
犀利的太子妃瞬间哑火:“我知道你们说的谁是谁啊?我只会背……”走礼名单兼豪门关系网,发挥歪楼绝技,“真要把宋江变成陈胜、吴广再担心么?”宋江同学被招安来的。
弘旦倒还拎得清,这样的对话,连他爹都不能说。默默地跑到书房,拿着笔在纸上画圈圈,一圈一圈把纸都添黑了。额娘最讨厌了,每次说话都说半截。
弘旦他额娘:我就知道上半截,我TMD知道的官员名单最低到督巡一级,因为他们年年给咱们家行贿。
谈话的第二天,康熙大笔一挥先是免了二十一个受灾州县的赋税,又免了十五个州县的赋税,接下来的时间里又陆续免了许多受灾地区的赋税。弘旦松了一口气,大清不是暴秦,没事儿!什么红苗啊、山匪啊,一聚不过一、二百人,现在剿一剿,明年年景好了,人民群众生活水平上去了,自然没人去当贼。
然后放心地跟着他的父亲、祖父去他四叔新盖的园子里玩去了。
直到第二天春天的一声春雷劈来,太孙同学才越发重视他将接手一个烂摊子的现实——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