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太子他年纪尚小”靖安想了想,还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年纪尚小吗?在众人不曾注意的暗处,楚颜眉梢微挑,轻轻一嗤,眼中似有光华流转,满是风情,看来的他的皇姐还把他当做小孩子呢,还不知道她的皇弟早对她生出了怎样的旖旎心思,那腰肢入手的绵软可尚且在指尖萦绕未去,她竟然说自己还小嘛?
“哦?那谢家公子呢,阿羲以为如何?”皇帝却难得的忽视了她面露难色,追问了一句“阿羲觉得谢家公子所言如何呢?”他可清楚的记得当初靖安的异常多半是因为这个人的,他视如明珠的女儿莫不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如果是靖安真的想要,那么就算折了那个男子的骄傲与才华也是无妨的。
帝王这是打得什么主意,谢相也有些看不透了,难道是谦之得了帝王青眼,有意让……不会不会,即便是真得了帝王青眼,有心重用,也不会是帝后唯一的女儿。
除非是靖安公主……谢相不禁皱眉,难道真的是靖安公主垂青谦之?
想来其他人大约也抱着这样的心思,才对接下来的话越发的好奇起来。
“人无癖不可交也,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交也,以其无真气也。”
珠帘后,靖安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如珠玉相撞般悦耳动听,可哪一句都不是他想听到的。谢谦之慢慢的抬起头,正是珠帘后那一双清冷的眼睛,在你的眼里,我竟真的成了这样的人吗?
是呢,我所看到的只有一个冷静的近乎冷血的谢谦之,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在你这里都会被条条框框的分析,永远在爆发的前一刻掩藏好自己的感情,永远觉得这世间的每一份好都掺杂着利益关系,每一份感情都可以被分离肢解,而我的心也可以被你算计的分毫不差,拿捏的尺度永远都恰当得刚刚好。
不远不近的距离,在我每一次觉得已经走进你心底的时候,你不动声色的又拉开了距离,在每一次绝望到极致的时候又刚好看见你的示弱,所以谢谦之,我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你啊!
是连黄泉路上都极力想避开的人,怕一旦沦陷,这一世的靖安也会死得连灰都不剩呢。
“谢相,阿羲快语,你莫要计较”帝王听她口气并无作假,便笑着接口,谢相连称不敢。
“王贵妃,你带老三和王姑娘下去吧,至于婚事,就听谢贵妃安排吧”皇子的正妃和侧妃都是要记录在册的,听皇帝的意思,竟是连个侧妃位子都不肯给王婉了,这对王家的女儿而言不亚于羞辱了。
果然闻言,王贵妃的脸色难看的厉害,身形也几不可见的晃了晃,看向王婉的眼神更是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模样。
有着这样一个开端,王婉往上爬的路会越来越艰难,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会比前世花上更大的力气,付出更大的代价。靖安知道这种人的生命力就像草芥一样顽强,哪怕暂时被人踩在脚下,也懂得低下腰身求一时周全,然后等待着能够肆无忌惮伸出爪牙的一天。
想借着三皇子往上爬是吗?我倒要看看顶着这样的骂名你要如何立足于皇子府,我倒要看看没了一个得势的谢谦之帮你,你还能不能爬得那样高,爬得那样快。
就像你前世做的一样,终有一天,我会将你所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踩在脚下,一点一点的碾碎。
看着王贵妃领着那三皇子与王婉走出大殿,靖安才默默的垂下了头,只是一双眼睛越发的冰冷,敛去所有的悲欢。
“谢弘呢,带他进来吧”听得帝王这一句,谢相一直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第十八章
或许是因为梳洗过,所以将近半个月的牢狱之灾并未在谢弘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依旧是剑眉飞扬,星目明亮,一身藏青色直裾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宛如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谢弘大步流星的走进殿中,撩起袍脚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谢弘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其模样并不像在狱中吃了什么苦头,谢相总算是心安了,如今只看陛下是否要追究当日之事了,如果当真要追究,弘儿只怕还是保不住的,对陛下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连累靖安公主受伤这口气怕是不得不出的,他谢家的祸事自然得由谢家人来承担,如今只盼着陛下念着谢家的几分旧情,不要葬送了谢弘一生的前途。
“谢弘,寡人再问你一句,当晚你是否看见贼首模样?”翻了翻面前的供词,帝王挑眉。
谢弘竟看见了那个行刺的主谋吗?靖安颇为疑惑的看向他,也却又与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她只知道父皇因为行刺一事迁怒众人,谢弘不过是运气不好首当其冲,是另有隐情还是因为她的介入改变了一些事情呢?靖安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楚颜,她知道近来一直是阿颜是审问这些事情的。
“据禁卫军说,原本谢弘是可以将那人生擒的,剑甚至已经架在了颈边,可不知为何,之后便节节败退了,有人疑心他与刺客熟识,相互勾结。”
楚颜低声解释道,靖安眉头微皱,难道前世也是因为有这样的隐情她不知道,所以谢弘才在边关领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位,郁郁不得志。也正是因此,谢家才开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谢谦之身上,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兴平十年八月,谢谦之在秋宴中再夺魁首,破例直接被荐举会试,而在之后的复试,殿试中更是过关斩将,几篇文章洋洋洒洒,针砭时弊,引得儒林震动,仕子侧目。帝王朝考上他侃侃而谈,经世致用,那样的风姿直到许多年后还令儒生仕子们神往赞叹。
兴平十一年八月,谢家庶子谢谦之尚靖安公主,十里红妆,冠盖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