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弘一怔,这才想起似乎一开始谢陵便没有跟着过来,门外卫兵见状忙奔谢府而去,不多时传来消息,人竟然也没在谢府,谢相虽然怒极,但还是以大局为重并未多言。
这是太子宣告继位后的次日,一切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序幕,商贩们仿佛也敏锐的察觉出什么,纷纷闭门不开,街道上往来渐渐就只剩下一队队铁甲卫兵了。
夜幕降临,明晃晃的火把叫人看得心惊。
朝分两派,兵分两路,不是太子颜就是三皇子。这其中独属靖安的五千禁卫军就像个异类沉默的守护着公主府,宫人们战战兢兢地龟缩在此处,贪图着最后的平静。
“公主又没吃吗?”见巧儿端着基本没动的食盒出来,徐姑姑忧心道,想了想又坦然了,“也是,如今这样的局面,无怪乎殿下食难下咽。”
巧儿不敢应,即便公主府所有人都以为殿下与太子荣辱与共,但目睹了之前种种,巧儿已不敢确定,公主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公主自回来就没日没夜的窝在书房,这样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了,不行!我要去看看!”徐姑姑再也呆不住了,不止是因为靖安如今的状况,也是因为现在的局势公主她必须要有所决断。
“姑姑切莫冲动,朱统领守在外面呢,言道无殿下吩咐,擅闯者就地格杀!”巧儿忙拉住她,摆手道。
徐姑姑脸色一白,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外院的喧嚷分去心神。
“何人在公主府喧哗!”
府门外两队人马相持不下,徐姑姑怒道,待望清楚来人更是如临大敌,手心捏出冷汗。巧儿再见书言却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了,如今他们对公主府的人而言是谢家人,是致命的威胁,还不待徐姑姑吩咐,巧儿便飞奔着前去给靖安送信了。
“不知谢大人带兵擅闯公主府有何贵干?”徐姑姑倒耐下心来同他周旋,有朱谦在公主身边,若是他们真的犯上作乱,公主想要脱身倒是不难的。
“谢谦之此来只为求见公主,请姑姑代为通报。”
没时间了,她要记住的还有很多!细长的手指将书卷一页页翻过,靖安近乎一目十行,可又怕错漏些什么,心绪越来越杂乱无章。
“殿下!谢谦之带兵前来,不知意欲何为,徐姑姑正在与其周璇,请殿下早作打算!”巧儿连声高呼道,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朱谦闻言也忍不住想要推门而入了。
靖安合上书卷,那些官员履历还绕得她脑袋疼,她想了想,方扬声道:“传他进来吧。”
什么!巧儿心头一凉,朱谦也道:“公主三思。”
“无妨!谢家还没那个胆子在这个时候落人话柄。”靖安声音沉静,莫名的却有一股安定人心的意味,巧儿定定神,就奉命去传召了。
“殿下请谢大人入府。”
徐姑姑几乎要疑心是自己耳朵出了差错,直到和巧儿确定确实是靖安的意思,才和身后的禁卫军们让出一条道来。
谢谦之方走了两步,就又被拦住,那是个并不起眼的禁卫军,面对他却还能镇定道:“公主只请了谢大人一人,还有请大人解剑。”
谢谦之这才发觉是带来的人和他们起了冲突,随手解了佩剑,示意身后的人留在府外。众人自是忌惮,连声规劝,谢谦之无论是对谢家还是三皇子如今都举足轻重,若是折在这小小的公主府,那麻烦可就大了。
“大人,您若执意如此属下等只得从命,但是若是半个时辰内还不见您回转,就莫怪属下带人擅闯了。”为首的卫兵躬身道,谢谦之未置可否,孤身便朝府内去了。
书房中一灯如豆,朱谦仗剑跪坐在黑暗的角落里。谢谦之方进来便觉察到了,对上那锋利的目光他也是淡然处之,不以为意,兀自与靖安对坐。
“你寻我何事?此刻谢家竟还有闲人吗?”靖安轻嘲道。
谢谦之并未理睬,只正色道:“陛下的遗诏是废太子颜,立三皇子为帝吧,你还是打算这么缄默下去?太子颜已传令后日登基,而卫家大军正在城郊与屯兵鏖战,或者说是我军单方面全力胶战。”
靖安不语,仿佛这么冲击性的两个消息并未在她心湖间激荡起丝毫涟漪。
“太子颜是卫家人,阿羲,你曾说过也愿盛世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不信你会将这江山再度拱手吗?”谢谦之神色晦暗,他只怕靖安最后会选择玉石俱焚的法子。
“你若是想说这些,就回去吧。”靖安似是不愿多言。
“阿羲!”谢谦之双手撑在桌案上,遮住了眼前的烛火。
靖安望着那双通红的眼睛,终究是有些心软了:“你若信我,便回去吧。我不会将自家江山袖手旁人,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谢谦之见她坚持,终于无奈垂首,几乎要被心中的无力感压垮了,如今他有能力,也有权利,可靖安却宁愿什么都自己扛着,他甚至都不如那个仗剑的护卫。
“好。”可还能如何,她说他便只能照做,难道还要将她越推越远吗?
谢谦之走后,靖安却久久不得平静。阿颜究竟想做什么,依父皇之言,他一个将死之人,不可能贪恋那个位置,而且无论他再怎么在她面前伪装,她都本能的觉得阿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