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
“但还有疑点,我刚才注意过,牙刷等生活用品只有一套,应该是独居。但一个独居的女性,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把陌生人请进家中?”
“或许……这跟凶手的灵域能力有关。仅仅是让受害者失去行动能力还不够,必须“支配”,让她主动把凶手带到家里,并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腕被凶手割开。”
“但是,如果敌人能够控制受害者的行为,为什么在最后关头要亲自动手?明明控制她自己动手更不容易留下证据。”东条城平问道。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已经开始适应灵域人的非常规思考方式了。”佐藤户良点点头,“或许是因为凶手的灵域能力有范围限制,就和你一样。并且可能会有什么发动条件,比如“必须接触目标”之类的。”
“为什么?”
“东条,永远不要忘记“灵域中人必须隐藏于世”的原则。我跟你说过吧,就算是‘端’这种穷凶极恶的组织,也必须遵守规矩。如果敌人拥有范围动辄几百米的“远程操控型”能力,那根本没必要让受害者死在家中,伪造自杀。他完全可以支配受害者在监控摄像头或其他普通人能够看得到的地方自杀,这才是隐藏自己的最佳手段。
反过来想,就是因为敌人的能力范围很小,本体一定在受害者的附近,即使有监控或普通人亲眼见证死者自杀,能证明事情与他无关,也保不齐会被警视厅例行盘问。如此一来,便把本体的社会身份暴露得清清楚楚。治世财团只要从警视厅那里把审讯记录拿到,便能顺藤摸瓜地找到他。”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大费周章地在死者家里动手,在私人住宅内作案,没有监控,也不会惊动他人。”
“新的敌人线索太有限,从这位可怜的女士身上只能推断出这么多了。你叫海岛纯子啊……”佐藤户良喃喃道,随后将海岛纯子的眼睛抚闭。
佐藤户良唯独没有用“灰暗卷宗”记录这个动作。
活在电话那头的魏先生也没闲着。虽然本体不在,但“瞑火鸟”一直提供着现场的视野。而他则随着三人的调查,记录下相关的线索。“她的身份和凶手灵域能力的推测均整理出档案,已经回传至总部。”
“嗯,我今晚回警视厅一趟,请他们帮忙查查给海岛纯子开药的医生,以及那个医生的同事。凶手可能是通过同事间的交流,才把海岛纯子选为目标。”佐藤户良说道,“等查询完成后,我们再收网。在那之前,你们先回去养精蓄锐吧。”
“我本身没问题,但明天还有课,”东条城平问道,“治世财团能帮我应付校方吗?”
“你想多了。归根结底,治世财团只是伊贺官方请来遏止灵域犯罪的,而非警视厅那样正儿八经的执法部门,管不了伊贺公立的学校。”
“那……”
“你这类情况,不是从没发生过。既然已经准备成为治世财团的员工,你不会以为还能长留在一个地方补齐文化课吧?治世财团虽然管不了学校,但和校方接洽,只要给足利益,让他们放出一个学生,还是能做到的。同时,对这类员工会有额外补贴。你只需要在交接文件上最后签个字,表示知情就行。”
“恐怕不便宜吧,这么舍得?”
“毕竟灵域人占比极少,愿意干我们这行的就更少了。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这份补贴和首年工资会在月底一齐打到你的账户上。”
“必须月底吗……能不能提前?”
“你急用钱?”
“是的。”
“多少?我借给你。”
“三千。”
“没问题,把卡给我,今晚到你账上。”
“你哪里有钱?”庄桃拱了下佐藤户良,“你把大多工资都给了那个会计的儿子,忘了?还是我来吧。”
庄桃打开终端上的银行软件,照着东条城平卡上的账户转了三千。
“谢了,不过……”东条城平好奇道,“队长,那个会计……”
“只是补偿。朔都某巨企偷税,我却没能力彻查。一个底层会计成了替罪羊,他的儿子本有大好前途,却因父亲入狱而中断。”
东条城平沉默。
“别垮着脸啊,这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我就是因为那件事被解职,可能我实在不会当一个看得懂情势的警察吧。”佐藤户良苦笑一声,“该走了,她余温尚存,但再过一会,就没那么安详了。警视厅的人很快就到,他们会清洁并安置她的遗体。哪怕人手不足,他们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懈怠。”
佐藤户良施展能力,整个房间恢复为他们还未进入过的模样。三人回到佐藤户良的汽车旁,远远看见一名穿棕色夹克,约四十岁的中年大叔靠在车门上。一只身披华丽火红色羽毛的雀鸟停在他肩膀上,本体与替身衣着的反差显得他有些土气。他抽着根烟,吐出的烟环绕着正在修整羽毛的红鸟。各干各的,丝毫没有互相干扰。
倒不如说,这烟雾缭绕的,更给红鸟增添了一分灵气。而它鸟爪下方那位,嗯……像个树干。
发觉佐藤户良等人靠近,他猛吸一口本就不剩多少的烟,把烟蒂扔在半空。肩上的雀鸟口中喷出一颗火球,点燃烟蒂。烟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在落地之前,便焚毁得灰烬都不剩。
“魏梦山,我的名字,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