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吴振邦声情并茂娓娓道来。
“没想到你古文功底还挺强的。”
“小潘,不瞒你说,我高中时是语文课代表。”
“那怎么没学中文?”
“我上学那阵武汉大学还没有中文系,有的话我早就报了。说到古文,五四运动以后提倡白话文,白话文再怎么写也写不出古文的意境来,如果中国现在还用古文,不知道会怎样?也许能更好地保留和传承传统文化。”
“现在还用古文?那社会还能进步吗?”
“根本不影响社会进步,古文比白话文简略得多,使用起来效率会更高。古代的书大家也都能看了,现在给你一本古书,繁体字都不认识,就拿诗歌来说吧,现代诗再怎么写也写不出古体诗的意境。”
“你的论点很新颖,已经超出哲学范畴了。”
“没超出,扬弃就是哲学范畴,我再举一个例子吧,现在不都说北京当年不拆毁城墙就好了吗?保留下来都是古迹。”
“城墙的事我也听说过,好像当年梁思成强烈反对,到底还是拆了,保留古文没听说过。”
“今天就听说了。”
“是。”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出公园,一路上边走边谈,潘姐觉得吴振邦既幽默又有才气,知识面很广,懂的东西也多,看来以前真是有点儿小看他了。
“小潘,快中午了,我知道上野有一家蟹子店,他家烤螃蟹挺好吃的,我请你吃啊?”吴振邦说。
“咱们还是AA制吧。”
“我知道你挣得比我多,不过,文部省奖学金一个月也十七、八万呐!”
“还是AA制吧,要不我不去了。”
“那好吧,听你的,AA制。”
蟹子店在一家百货公司楼上,生意很红火,潘姐和吴振邦等了好一会儿才排上,在榻榻米餐桌面对面坐好,潘姐整理一下衣襟,吴振邦低头点菜的时候,潘姐悄悄打量一下吴振邦,吴振邦长得挺有男子气的,四方大脸,浓重的眉毛,这张脸谈不上漂亮,却很有棱角,只是目光中时不时掠过机警狡黠之气,不是让人很放心,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湖北人不好惹呀!
“我点完了,这份五千日元的套餐就很好,小潘,你来点吧。”
“好。”
螃蟹是产自北海道的雪蟹,北海道雪蟹有着巨大的蟹腿,个头儿大的能有一米长,剖开蟹腿,里面是洁白的蟹肉,味道鲜美还十分实惠,吃起来也非常方便,相比蟹腿,雪蟹身子里倒没多少肉。和雪蟹相比,上海人吃大闸蟹相当麻烦,小勺、钩子、钳子、镊子等工具要提前准备好,吃一顿大闸蟹好比完成一项工程。服务员先送上一炉炭火,放进餐桌中央的凹槽内,红红的炭火烤得炉网丝丝作响,餐馆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不用担心热。接着,两盘剖好的雪蟹端上来,十公分长的蟹腿两端露着白肉交叉着摞在一起,底下压着一张绿色的粽叶,长盘子四角还点缀有红萝卜花。店里,除了烤雪蟹,还有生吃雪蟹、油炸雪蟹、蔬菜沙拉雪蟹,两人各自点了一些,生吃雪蟹有点儿腥,一般人吃不了。
“开始吃了。”吴振邦说了一句日语。
“请。”潘姐也说的日语。
“我帮你烤吧?”吴振邦殷勤地说。
“不用,还是自己烤自己的吧。”
“我们教授希望我毕业后再读两年博士后。”
“再读两年?你爱人能同意吗?”
“我出国她都不同意,何况再读两年。”
“那你怎么办?”
“说句实在话,我不想回国。”
“回国有什么不好?”
“国内哪有这么好的研究条件?别的不说,光查资料就不行,学术交流就更不用提了,我们教授想参加哪个学会就参加哪个学会,成天全世界跑,我就跟教授去过美国、德国,人家的研究水平真是很高。”
“你总不能为了自己,连家都不要了吧?”
“说实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