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就来了。”
池田助教经常周末也来学校,平时净带学生了,周末时间是他自己的。李梦华感觉池田助教想发篇大论文,这几年也没见他发表过论文,此刻,池田助教正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写着些什么。
“李桑,这么晚了还来学校?”利佳亚从外面进来。
“嗯,上午去了一个朋友家。”
利佳亚是菲律宾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菲律宾人都有一个西班牙名字,而且大多信天主教。利佳亚长得瘦瘦的,皮肤有点儿黑,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不过带菲律宾口音。
“李桑,你实验做得怎么样了?”利佳亚问。
“没什么进展,我还要读一些相关文献。”李梦华回答。
“你算够快的了,我二年级才开始做实验。”
“实验室还有人吗?”
“有,好几个呐。”
利佳亚家里是开私立医院的,从小养尊处优,英语也比别的留学生好,所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尤其是总觉得自己比谁都漂亮。现实生活中有这样的女孩,明明长相一般,却总觉得自己是大美人儿。
“池田先生,这是我上周的实验报告,麻烦您看看?”利佳亚把实验报告递给池田老师看。
“好,先放在这儿。”
“池田先生,您都工作一下午了,休息休息,我给您倒杯咖啡吧?”
“不用了,谢谢你。”
利佳亚喜欢池田老师,不过,献媚也不看看时候,池田老师就周末能干点儿自己的工作,还这么没深没浅地打扰他。
“李桑,你可来了,快帮我看一下病理报告,教授明天就要,我一点儿都看不懂。”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女留学生。
“给我看看。”
“右肋骨下方有一肿物,直径2。5厘米,右上肢轻微麻痹,腹腔探察可见大量气体回声——”崛江教授写的汉字龙飞凤舞,还是草书,实在难以辨认。
前面说过,日本医科大学都设有附属医院,崛江教授也在医院出诊。日本长期使用汉字,尤其是一些公文,病理报告中就有大量的汉字,各种医学名词也几乎全都是汉字,像“麻痹”这种繁体字,日本学生都未必看得懂,何况是留学生,对中国人却不是什么难事,李梦华很快就在纸上写出英语译文。
“你们中国人真厉害,我真羡慕你们,有的人一句日语都不会说也能看得懂。”女留学生说。
“厉害什么?因为都是汉字啊!”李梦华说。
“汉字实在太难辨认了!”
“你不知道,教授写的字很漂亮的。”
“我没看出漂亮在哪儿?像虫子爬一样。”
“嘘!千万别让教授听见,教授最喜欢书法了!”
“这也叫书法?我看像天书,也像画画儿。”
“教授下回写英文就好了。”
“他从来不写英文。”
晚上,李梦华是最后一个走的,在去车站的路上,前面有一个人好像是池田老师,他身旁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从背后看怎么那么像南子呐?不对,南子今天没来学校啊,李梦华想上前去看个究竟,想一想还是算了,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李梦华不是喜欢八卦的女人。
每年八月份,街头上右翼宣传车就很多,因为又到了日本投降战败的日子。黑色的右翼宣传车,从远处看就像是灵车,高音喇叭里传出“严惩支”、“日中断交”等声嘶力竭的呼喊,剃着光头的右翼分子身穿蓝色制服,衣服口袋上方印着日本国旗。普通日本人给人以严谨谦逊的感觉,这些街宣右翼给人留下很不愉快的印象。
“梦华,你回宿舍了吗?”林雨豪打来电话。
“正往宿舍走呐。”
“这么晚才回去,又没吃晚饭吧?”
“没吃。”
“赶快找地方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