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园里的各个院子常年都是有奴才守着的,伊尔根觉罗氏院子后边的那片竹林一年到头能出不少东西,玉玳过去的时候院里的奴才正好把春天存下的春笋干翻出来,府里用这样干货做菜的时候不多,玉玳跟伊尔根觉罗氏闲聊完之后,还顺手带回来一些,打算炖汤喝。
“福晋,您可回来了,里边主子爷都等好久了。”玉玳这一去不回,快到吃饭的时候几个奴才也不敢进去招胤祐不高兴,谁都瞧出来主子爷想办的事儿没成,心里不痛快着呢。
“把这个拿到厨房去,昨儿刚来的时候不是瞧见还有散养老母鸡,放点蘑菇一起炖了晚上吃。”玉玳才不惯着他那小性儿,胤祐正是馋着那事没够的年纪,可自己也不能真就随着他放肆啊,如今一点不知节制,往后有点什么岔子自己找谁哭去。
玉玳吩咐完手头的事儿,才进里间打算把人叫起来吃饭,可一进门话都到嘴边又给咽下了,许是真难得这么悠闲,这会儿胤祐仰头靠在露台边已经睡着了。玉玳不想把人吵醒,随手拿过毯子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想给他盖好,却没想到刚站到他身边,就被闭着眼睛的人一把拉住。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哪有那么多话说,怎么不跟爷说说啊。”玉玳在外边小嘴嘚吧嘚要怎么炖汤,晚上怎么吃的时候胤祐就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一觉睡得沉,一时半会儿的别说起身,就是睁眼都不想。
“天天跟你说呢,怎么老瞎吃醋啊。”玉玳被他拉着手不放干脆也坐下靠在他身边,“今儿罗衍和秦岭过来有什么事儿啊。”秦岭玉玳见得少,除了进府见过一次,也就昨儿进园子见了一次。秦岭生得高大,就是在府里养了这么久还是透着股憨厚,昨儿帮着院里奴才们进进出出的搬东西,玉玳对他印象还不错。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老九想要跟咱们府里合伙做生意的事儿。”老九最近忙得不见人,据说真就在找人找商队打算等明年一开春就往蒙古和毛子那边去,他上回提的事儿自己也总该有个回应。“这事我不在行,你不是挺喜欢这一摊子吗,爷打算过两天把几个能说上话的兄弟都叫来吃个饭,到时候有什么要说的都能一起说说。”
“好啊,我还正说这么大的园子就咱们几个多没意思啊。不过合伙做生意这事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哪有那么简单。”当初乌拉那拉氏那份合同自己也准备了不少日子,再说当时自己就是想跟人日后的皇后搭上线,哪怕就是吃点亏自己也能认。但现在是正儿八经合伙赚钱,那就又不一样了。
韶华院里最大的亮点就是连接屋里和外边花园池塘的露台,但更让胤祐满意的是不管从外边哪儿瞧,都瞧不真切露台这边的动静,想必这都是修葺园子的时候,那些大师傅们都精心设计过的。
“行吧,咱们府上生计大事全由福晋说了算,爷有没有饭吃也得听福晋的。”说了这么会儿话,该醒的地儿都醒了,外边饭菜都摆上桌,但胤祐显然对那些没什么兴趣。他拉着玉玳滚在露台上,顾不得身下木板硌人,到底还是把该办的事儿给办了。
两人胡闹起来没个分寸,外间的饭菜冷了热,热了冷,里边两人却总没个停,以往都是在屋里,这回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羞人的事儿,玉玳羞I耻I感I和兴奋都跟平时太不一样,又想往胤祐身下躲,又恨不得拉着他再来一回。
“舒舒,你瞧外边,池塘里的鸳鸯像不像你我。”胤祐搂着人还有闲情逸致看风景,气得玉玳翻了个大白眼,揪着他衣领把他还想要说什么的嘴彻底堵住,再不让他废话。
既是都安排好了,两人好生悠闲过几天,就把该发出去的帖子都让人送到京城各府去了。老七要在城郊院子里请兄弟们吃饭游湖,接到帖子们的兄弟基本都很快有了答复。但都说要来要来,可真到了当天,赴约的却少了几位。
老大头一天就让人送了信来,说是兵部有要事走不开就不来了。其实胤祐也没预备他的份儿,老大比兄弟们大挺多,本来就交往不多。哪怕有时候碰上了,胤祐心里总还是有些怵自己这个大哥哥。
老八也没来,找的借口是府里郭络罗氏身子不大好,走不开。这借口找得,如今京城里自己是宠福晋头一号,那老八那儿就是怕福晋头一号。
这花名自己是自愿的,没成亲之前也不是没浪荡过,那时候只觉得大好的年纪自然是要尝遍各种风情,可谁知道还能遇上命里煞星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这名声传出去,给自己塞女人的奴才也就少了。
但老八不一样啊,自家要孩子不算早,大格格这也大半岁了,可老八那儿还一点动静没有呢。最近良妃托惠妃又挑了个人送到老八那儿去,据说郭络罗氏差点拿鞭子把人抽坏了,今儿不来指不定因为什么。
最后临时放了鸽子让人意外的,只有老三。平时最爱附庸风雅的老三今儿居然没来,还说什么最近身子不舒服就不来扫兴了。胤祐听着老三府上管家文绉绉的回话差点没赏他个大白眼,等人退下之后,才忍不住扭头跟胤祺抱怨,“老三这养的都什么奴才,怎么都不会好好说话。”
“你少说两句吧啊,你也不瞧瞧咱们现在在干嘛。”老五懒得说他,他下了帖子自己就紧赶慢赶的收拾收拾东西,昨儿就搬出城来了,就为了今天好赴他七爷的约。可谁能想到几兄弟兴致勃勃的来,竟然被人带到这翩珝亭里,几个爷们瞧着亭子里的文房四宝和被人翻动过的花膏胭脂,几乎都眼前一黑。
“这事可不赖我啊,刚奴才都说了,说是四嫂五嫂要去游湖,这才把咱们扔这儿的。”胤祐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心虚,今儿几个兄弟到了前边还说想等等老三在去船上,可人老三没等来,倒是把玉玳那边的嬷嬷等了来。
几个娘们早就到翩珝亭那边去了,可人对赋诗作对实在没兴趣,一听说前边爷们还没去游湖,几人一合计干脆就先下手为强,赶在这些爷们前边登船游湖去。
其实前两天罗衍被秦岭的话点拨之后还是改进了不少的,翩珝亭里除了笔墨,又新添了筹子果酒,叶子牌和马吊,甚至连戏班子都准备好了。可实在架不住几个福晋玩心重,这些平常玩意儿都瞧不进眼儿了。
“七哥,这酒味道不错啊,还有没有啊,您可别小气。”这回来胤祐这儿,胤禟特地把老十也捎带上了,自己离了八哥那是两兄弟没缘分,但老十这个弟弟自己怎么都是要拉上的,这不今儿就带过来刷脸了。
酒本来是给福晋们准备的,就没准备多少。老十喝酒多厉害啊,人用就被他用碗的主儿,这么壶果酒他拿在手里边三两口就全没了,喝完了还砸吧砸吧嘴,觉得味道不错还能再来点儿。
胤祐缺什么还能缺了弟弟那点儿酒吗,他朝着罗衍抬了抬下巴,小孩儿便赶紧亲自搬酒去。今儿这一出罗衍怎么都没想到,罗衍一路想着怎么福晋怎么会这么大胆行事,一边颠颠儿的再抱着酒回来,发现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几个贝勒爷已经把牌局给支起来。
“平常这桌子都是她们的地盘,今儿咱也换换。”牌局是四爷吆喝起来的,这五个人里只有他最忙,好不容易出城来他玩什么都行,只要是别再说那些个烦人的事儿。既是兄弟几个最大的张嘴了,弟弟们自然要作陪,除了五爷这个不会的搬了张椅子坐在四爷和胤祐中间瞧热闹,老九和老十也撸起袖子全上了。
兄弟们打牌不像玉玳她们,都是从小在上书房争强好胜惯了的主儿,哪怕到了牌桌上那也是要分个高下不可。罗衍抱着酒坛子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下手颇狠的贝勒爷们,半晌没敢吱声,这好好的诗会,愣是被这几个爷搅和得早没了那份文隽气。还是老十瞧见人了,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碗,罗衍这才把酒坛子递给伺候的奴才,让人赶紧把酒满上。
这边又是牌局又是酒的,简直就是中二叛逆青年聚会。另一边画风就截然不同了,“要不我说论玩论吃,咱们这么多人攒一块儿都比不过七弟妹呢,这么游湖咱还是头一回啊。”
到了船上之后,玉玳也没让人在船舱里边闷着听曲儿,然后再透过个小窗子往外瞧。她干脆让人搬了好几张大靠椅来,一溜摆在甲板上,等船到了湖中心再让奴才把钓鱼竿找出来,几个皇子福晋干脆在船上钓起鱼来。
秦岭准备的是大船稳当得很,这会儿有微风徐来舒服极了,这园子里的湖,常年出了主子们及其偶尔来玩一玩,平常谁会跑这儿来钓鱼呢,所以这湖里的鱼都蠢笨得很,用不着多长时间就能咬钩。
钓上来的有时候是鱼,有时候是虾甚至还有湖蟹,不过不管什么隔着远一点的地方,都有船上的老把头接过去,不能吃的往桶里扔,能吃的已经架好了锅,蒸炸煎焖都能做。但最好吃的还是把鱼弄干净片好,放些姜丝葱段再加一点点盐清蒸,没多久鱼就熟了。端上来用不了一刻钟,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福晋们,就给分食的干干净净。
“哪儿啊,五嫂你可别抬举我,万一下回我想不到好玩的怎么办。”其实这种吃鱼的方法在南边很常见,尤其有些打渔为生的人家,家都安在船上,可不就这么凑合呗。只不过换了个地方换了心境,便成了这些福晋们的消遣。
“七嫂,你把今儿的事儿说说呗,别等会儿咱们喝多了正事都忘了。”九福晋出门前是被胤禟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此刻鱼再好吃心里也还惦记着他说的。
“对对对,先把正事给说了。”玉玳招招手,就有桃子把自己这两天憋出来的大清版企划书拿出来,分发到几个妯娌手里,“大概这意思就是我和九弟妹想了想,打算明年把去蒙古那条商路再踩踩,只不过蒙古那边地大物博,再加上毛子那儿更是难去,这一趟下来成本肯定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