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趴在桌上浅眠的小王爷被惊醒,看清来者何人之后,凌厉的眼神转为柔和,夹带着微嗔,随口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这小鬼的个性真像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每句话都能砸死人,江楼呷醋呷得正香,再加上这一坛四川辣椒油,当下火冒三丈,一把将李昭棠拎起来抵在墙上,鼻对鼻眼对眼,沉声道:“有胆子再说一遍!”
那神情凶恶得好象阴曹地府爬上来的恶鬼,李昭棠一下子短了气势,缩了缩脖子,仍旧嘴硬道:“你吵了我睡觉,还不快出去!”
江楼眯着眼睛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心里涌上一千个虐他的理由,皮鞭蜡烛蒙眼罩,一个都不能少。
正在思忖着要不要付了首期先给他点颜色看看时,李昭棠突然叹了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道:“这样冒失的性子,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瞬间釜底抽薪,几近沸腾的怨念一下子平缓下来,只剩几个小水泡偶尔冒头,江楼的脸色放晴了不少,搂住李昭棠的肩颈,问:“你还在担心今晚的事?”
能不担心吗?李昭棠瞪了他一眼,道:“我已收拾了些细软,今晚若不侥幸,你就连夜逃出京城,远走高飞吧。”
一丝甜意漫上心头,江楼微微一笑,问:“你呢?你不跟我走吗?”
李昭棠身体僵了一下,别过脸去,冷冷道:“你说什么傻话!”
江楼抓过他的手,十指交缠,脉脉的温柔萦绕上来,他看着对方眼中隐隐的血丝,轻声道:“去睡一觉吧,晚上才有精神。”
李昭棠仿佛已疲累至极,解去外袍躺在床上,江楼为他盖上锦被,低头问:“你希望我走吗?”
薄唇抿成一线,李昭棠沉默了半晌,摇摇头,江楼粲然一笑,手指抚上他的脸蛋,道:“我不走,我也放心不下你。”
李昭棠张了张嘴,俊秀的眉眼挤成一团,像是很气恼地看着他,泛红的双颊却出卖了他的羞涩与紧张……身居显贵的小王爷头一次体味这样渗入肌理的温情,不由得鼻头一阵发酸,他赶忙闭上双眼,掩蔽了满溢眶内的感动,静谧中,感觉江楼的气息渐渐接近,柔软的唇轻触他的额头,像暖春的风一样温柔宠溺,他舒服地低叹一声,头一歪,很快沈入黑甜乡中。
江楼待他睡熟了,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一直守在门口的小满两眼发光地迎了上来,拉住他的衣袖便往廊外走,悄声道:“江少爷,多亏了你,不然奴才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好吶。”
江楼依旧幽怨万分地低下头,叹道:“只要他快活,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饶是小满再聪明伶俐能言会道也被他这周身的愁云惨雾感染得无言以对,手忙脚乱地掏出个小瓷瓶递给他,道:“江少爷,你莫伤心,这药……你用了,行房会顺畅许多。”
江楼眨了眨眼,小心地掩饰了胸中的狂喜,装作火星小白一枚,纯蠢地问:“这是什么药?麻沸散吗?”
“当然不是。”小满一脸得意,道,“此物乃大内秘药,涂上一点,足以让贞节烈妇欲火焚身,江少爷你……在行房之前涂些在后庭之上,保管能伺候得王爷舒舒服服。”
“那……多谢小满兄弟。”江楼接过那瓶药,暗中磨牙……皇室中人,果然没一个正经东西,他的小棠可得好好教育才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风中飘来幽幽的花香,数片落英被带入窗子,在微光中消尽最后一缕清香,若有若无的琴声散入罗帐,唤醒沉睡中的人。
李昭棠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挥开帐子,轻声叫道:“江楼。”
没人应声,一室幽暗清冷,帐外空无一人。
李昭棠低咒一声,翻身下床,鞋子也没穿好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才出房门,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扶住他,轻笑道:“跑这么快,内急吗?”
李昭棠僵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瞪了一眼,恨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楼揽着他的肩进了房,突然暧昧一笑,凑到他唇边轻道:“让我瞧瞧,你这嘴里有没有象牙?”
尾音消失在相触的唇间,厮磨片刻便结结实实地吻在了一起,急切而火热,分不清谁主动谁响应,两个人紧密贴合在一起,唇舌交缠,气息渐渐紊乱。
直到将胸腔中的空气尽数挤干,两人才稍稍分开,额头抵在一处,急促地喘息着。
顺过气来,李昭棠舔了舔红肿的嘴唇,低声道:“我还以为……以为你……”
“以为我走了?”江楼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道,“你应该相信我才对,小棠。”
李昭棠不屑地哼了一声,哼得江楼有些理亏……认识没几天,横行霸道的小王爷已经被他惹哭了两回,培养信任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楼正想怀柔安抚兼哄骗一下时,一阵怪异的鸣叫声从李昭棠腹中传出……对上江楼含笑的眼眸,小王爷满脸通红地推开他,低吼:“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肚子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