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四方大院,不仅是住宅,也是武术馆。
陈耳武不止我一个徒弟,但我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徒弟。
也是最头疼的一个徒弟。
确如他所说,我根骨好,是天生习武的好苗子,同门的十几个师兄弟,无论来得早还是来得晚,在武术功夫上,后来都被我反超。
对此陈二五说,有些人天生就是祖师爷赏饭吃。
我在昆城长大,也在昆城上学,勉强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
陈二五对我最头疼的地方,大概就是我不仅成绩差,还很能拉帮结派,惹是生非。
小学到初中,我都是那片学校呼风唤雨般的人物,被一群人追捧着喊老大。
惹了事叫家长,一把年纪的陈二五,还要端坐到校长办公室,七十八岁的老人家与年轻校长相对两尴尬。
鉴于陈二五在昆城的威望,学校再也没有让我叫过家长。
但这老头是真狠,将体罚表现得淋漓尽致。
什么头顶鱼缸扎马步,金鸡独立举香炉……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而且还是蹲在大门口。
我很没面子,尤其是我当时的死对头蔡彭城,就住在同一片街区,每当这个时候都从家里拿出一面锣,一边敲一边吆喝——
「杂技表演开始了!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吆喝到最后,我会跟他打起来,然后同一条街,我在街头举香炉,他在街尾扎马步。
忘了说了,他爹是蔡宝国,昆城人称蔡舅爷,在当地有钱有势,并且也开了一家武术培训馆。
蔡舅爷师父的师父,据说和我师父陈二五还曾师出同门,所以按照辈分和武学门规,蔡舅爷要尊称我师父一声爷。
同样按照辈分,蔡舅爷应该叫我一声姑,蔡彭城要叫我一声姑奶奶。
这种小辈,大逆不道连姑奶奶都打,活该被他爹罚扎马步。
但他姑奶奶也没好哪里去,每次考试成绩下来,都被他太爷爷陈二五拿祖传的训诫扁,从四方大院打上了街。
老头子拿着扁,专挑我的小腿和屁股打,于是满大街的人都会看到我上蹿下跳,如烫了腚的猴子一般。
蔡彭城虽然很想看我笑话,但这种时候他也不敢上街,怕他太爷爷陈二五问起他的成绩,连他一块打。
我很没面子,但挨了打之后,还要去哄那气哼哼的老头子——
「别生气了,我下次争取考两位数。」
「哼,丢人。」
老头子看都不看我一眼,闭着眼睛坐在院中躺椅上。
我捂着屁股围着他转,讨好道:「师父,街上新开了一家奶茶店,买一送一,咱们俩一人一杯好吗?」
老头睁开眼睛,又有些生气:「小七,习武之人,正心修身,内功心法要静下心来,排除杂念,达到清净无为,整天想着吃喝玩乐,私心杂念如何能少……」
「师父你喜欢喝什么味的奶茶?」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心思要放到这上面来,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
「我要一杯草莓味的奶茶,师父你要什么味的?加珍珠吗?」
「老古语说得好,未曾习武要先修德,我就要芋头味吧,少加珍珠,那玩意粘牙。」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