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爷的身上。
唐老太爷微咳了一声,缓缓地立起身来,那花白的胡须翘了翘,眼中射出两道清澈的光芒,淡淡地应道:“唐家村,我自然可以做主!”
“对,我们唐家村一直是老太爷做主的!”小范附和道,众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既然有老太爷做主,那自是再好不过,相信老太爷是明白事理之人,为唐家村着想的好老者!”绝情欣然点头道,同时向朱家村的岸头望了望,沉声问道:“朱家村做主之人又是谁呢?”
“我就是!”在人群之中走出一个精神极为瞿烁的老者,青须白发,与唐家村的唐老太爷相映成趣。
“这位如何称呼?”绝情神情一肃,微微客气地问道。
“朱青衫!”那老者淡然回应道。
“很好,我想正式问两位,你们是愿战还是愿和?今日应该有一个说法。虽然,我并不是你们两村之中的人,却也不想见到你们这般模样,更不想看到你们的子孙后辈也如同你们一般恩仇不断。相信你们两位都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绝情淡漠地道。
朱青衫与唐老太爷不由得相对望了一眼,两道冷冷的目光相交于大河的上空,皆微微震了一下,再同时望向绝情。
绝情毫不躲避地与两人相对望了一眼,才淡淡地道:“你们是否认为我是在多管闲事?”
朱青衫爽朗地一笑,道:“少侠之心,我朱青衫自然心知,我刚才听了少侠一席话,有若当头棒喝,若是还不清醒,恐怕便会成了我朱家村的罪人了。只要唐家村的人不再记挂着过去的恩怨,我自然愿和睦相处,恢复到我们先祖那种和平的生活当中!”
“好,朱大叔能有此见解,实令在下心喜。只不知唐老太爷是什么意见呢?”绝情淡然转头问道。
唐老太爷微微一笑,淡漠地道:“朱青衫,看在这位少侠的面子之上,我不能不放下过去的恩怨,只要你交出前几日扣下我们唐家村的几条船,我们所有的恩怨便让它随着河水流走。以后是否和平共处,还要看你们是否真的放下了挖山的心思。”
“哈哈,唐铁牛,我朱青衫岂是说话不算数之人?既然我们讲过和睦共处,自然不会再有异心,你们的那几条船应当还给你们!”朱青衫哂然笑道。
“好,既然两方都这么有诚意,那你们俩便全都到筏上来吧,以你们的行动,证实你们真的是放下了所有的恩怨。也让你们的兄弟们感受到你们各自的诚意!”绝情仰天一阵欢笑道。
朱青衫和唐老太爷相互对望了一眼,都缓步踏上了河畔的小船之上。
那两条小船立刻向河心的大木筏划去。
唐老太爷与朱青衫双双登上大木筏,本显极为老迈的唐老太爷,这次却并未拄着拐杖,走路的动作、气势,确有一派长者之风。
朱青衫也大踏步从大木筏的另一头跨上,两人全都向绝情靠近,两岸的村民与筏上的众大汉全都变得沉默了。
大河之中,惟有流水“哗哗”之声,朱青衫与唐老太爷的目光在空中相交、相吸。当两人行至绝情的身边之时,目光依然没有移开分毫,都是那般沉稳。
绝情的心极为平静,虽然小腹的伤口隐隐作痛,却并不碍他的思绪,脸色微显有些苍白,那是因为上次受伤的确是失血太多。
唐老太爷望着朱青衫,朱青衫也望着唐老太爷。良久良久,在两岸的村民都快窒息之时,两人竟同时仰天发出一阵长笑,笑得那么欢快,笑得那般真挚,两个苍迈的老人,全都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在众人全都莫名其妙的时候,两个老人干瘦的手,终于握在一起,重重地握在一起,然后笑声停止了,一切都静止了,这是一种感觉,一种冰释前嫌的感觉。两岸众人在一怔之后,接着暴起了如潮的欢呼。
那是每一个村民所热切盼望的,也是期待了数辈子的事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和解,得到了实现,所以每一个人的欢呼都是出自内心的,大木筏之上的众大汉也全都露出了喜悦之色,不能掩饰的欢悦之情蔓延了所有大汉的脸色。两村本来像是生死对头,在这一刻竟相互握起手来,他们的敌意在这一刻才真正地化为了乌有,真正地随河水流走。
所有人都欢快起来了吗?不是,绝情的脸上却显出了一丝难觉的感伤!
欢呼声渐渐停止,先是在大木筏之上的众人全都静默了,因为他们已深深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那是朱青衫和唐老太爷。
这两个人静静地立着,两只手仍然紧紧地握在一起,从河面上吹来的风,轻轻地掀动他们的衣衫,可是他们所表现得太静了。
脸上那泛起的笑容依在,谁都可以感觉到他们那种欢喜的心境。但他们的沉默太不合情理,因此,大木筏之上的所有人全都愕然,全都自心底升上了一团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