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奇怪了,风师侄的功力难道会在短短两日之间飞速提升这么多?”戒嗔也有些不解地自语道,想了又想,道:“难道真是师父显灵,早在十余年前圆寂之时便已算准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还留下了十六个字:”莲碎石裂,魔现东岳,玉顶将灭,佛莲自现‘,我们一直都无法明了这十六个字的真正含义,可是现在竟似乎完全印证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蔡伤神情微动,禁不住叹了口气道:“现在,天下之间惟有‘沧海无量’可以击败区阳老魔,而风儿又下落不明……”
“会不会风师弟的佛心仍未达到至高境界,强行摧功,引得天地正气入体无所泄放,而……”晦明打断蔡伤的话,却又只将话语说了一半便刹止了,改口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师叔可别听晦明胡说八道,风师弟一定福大命大,还活在世上……”
“晦明,休要多嘴!”戒嗔微嗔道。
蔡伤并不以为意,淡淡地道:“晦明所说并非没有道理,物极必反,任何引用的外力既可伤人,也可损己。而‘沧海无量’以己心渡天心,这种借用自然之力很可能将自己击成飞灰,而散落于虚空中,如果风儿是这样的话,也算是修成了正果吧!”
晦明心生悔意,暗怪自己不该如此莽撞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师尊也未曾学过一式刀法,我对‘沧海无量’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不过却知道师弟所说的仍有不足之处!”戒嗔想了想道。
“哦,师兄觉得有何不对呢?”蔡伤讶然道,他虽然将“怒沧海”练至登峰造极之境,经过十余年的修心养性,更窥得“沧海无量”的真谛,但却始终未能尽善尽美地掌握它,甚至有些细节连烦难也无法阐述清楚。
“师弟所说的以己心渡天心,这虽是刀道的最高境界,也是任何武功的至高无上境界,可却并不是‘沧海无量’的最高境界,道家有‘无量寿佛’之语,无量即无尽无穷,永无底限之意,‘沧海无量’的境界应是永无止境的,无限无意……”
“那师兄认为‘沧海无量’达到最后境界时又该是怎样一个场面呢?”蔡伤奇问道。
戒嗔想了想,道:“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蔡伤和晦明诸人全都奇问道,他们有些不明白戒嗔的话意。
“对,什么都不是。‘沧海无量’永远都不可能致人于死命,能致人于死命的就不是‘沧海无量’,而最后,一切都是空无,惟有空无才是无量。因为它本身就什么也没有,自然便无可计量!”戒嗔认真地分析道。
“空无?”蔡伤也似乎有所思,虽然他不知那究竟是怎样一种状况,可是这并非不可能。
“‘沧海无量’的最高层次,据师尊猜测,那不应该是以人心渡天心,而应是天心自生,人心与佛心、天心完美的结合,根本就不分彼此你我,那就将与宇宙自然融为一体,不生不灭,无穷无尽,那才是‘沧海无量’的最高境界!”戒嗔又道。
“天心自生,自然结合,而不需相引,不生不灭,那不就是进入天道了吗?”蔡伤惊喜地道。
“我想应该是!天道之钥就在我们的手中,只是关键在于我们是否能够好好把握它,让它去打开天道之门。”戒嗔吸了口气道。
“不错,‘沧海无量’并不是杀人的招式,而是救世,普度众生的招式!”蔡伤恍然而悟,心中一片清明,惟有的只是对烦难的无限尊敬。
只有当一个具有大慈大悲、拥有广博胸怀、仁爱苍生的人才能够创出这般将佛性推向极峰的刀招,而一改刀法只有霸杀之意的前例,开创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圣招,这样的人,是值得任何人尊敬和爱戴的。
烦难不愧为武林之神,的确当之无愧!
蔡伤想到烦难于北台顶升入天道,那是不是因为他终于悟出了最后一层境界“天心自生”呢?而他们在北台顶之上所留下的遗录,是否就是最后一层境界的秘密呢?
“师伯佛心之深,确已达到了慧远祖师的境界,只怕在武道的修为更胜当年的慧远祖师。”戒嗔感叹地道。
蔡伤不语,他在轻轻抚摸着手中冰凉的刀身,似乎刹那间明白了为什么区阳只是重创,而未曾死在那一刀之下,全因那一刀根本就不是置人于死地的招式,虽然能败敌创敌,但总会留下一丝生机给对手。而真正伤了区阳的,只是那柄怪异的刀。
“那天下之间就没有什么武学可以除掉那老魔头了?”晦明有些心忧地问道,他心中仍为今日的一战而惊悸未平,想到那种疯狂、野性的毁灭力量,如果再次上演的话,那将会成怎样一个局面呢?
“天无绝人之路,虽然‘沧海无量’不是杀人的招式,但以它来重创老魔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只要老魔头受到重创又有何惧之有?”蔡伤自信地道,心中暗暗决定,待华山事了,一定要去北台顶一探究竟,或许会寻出对付区阳之法。不过,仅只有佛心一项,他仍无法达到大圆满之境,惟有指望了愿能悟出圣舍利之秘,那样才会有胜算可言,抑或是风儿仍然活着,但世事是否就如人所愿呢?蔡伤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
败,对于有些人来说,只能以死去衡量,惟有自己死了才会言败。
胜,对于有些人来说,也只能以死去衡量,惟有对手死了才会言胜。
对付狼,只有一个原则可讲,以绝灭的手段去对付它们,赶尽杀绝,也是惟一的路子和方法,只要它们还有一口气,你就不得不担心它们临死反扑,这是绝对不可否认的,因此,要对付它们,就一定要往死里打!
葛荣和尔朱荣都是这样的人。不过,葛荣这次并未再出手,受伤而退,他的神情依然自若如常,就像一只用舌头舔着伤口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