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守城之兵似乎比较少,因为东门现出那幕烟云,人们都以为敌人很可能自东门进攻,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估计有些失误。
数以万计的人马向西城门涌至,有战车,有云梯,更有人合抬大树向西城门护城河无畏地进发。
护城河不宽,如果有大树浮满水面,也同样可以做为强攻的垫脚石。
盾牌手在前面如浪潮般向前推涌,更有木盾手,手持巨木盾,一步一插盾,同时以木盾作掩护张弩搭箭还击城头的箭手。
那些抬着大树的人,树顶也横搭出几张横伸的大盾,如生出的双翼,挡住头顶不受城头的箭雨袭击,而树干本身也是一个极好的掩护体,前面的树梢上稍有些树枝,一晃一晃,可混淆城头箭手的视线,甚至可以阻止箭矢的射击,而这些人在将大树抛入水中之后,立刻取盾掩护。
城头的掷石机如疯子一般向下抛射巨石,这也是攻城之人难以抗拒的杀招。
掷石机可以远掷,因此战车和盾牌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如果一块大石头击在树干上,则所有抬树的人都会被撞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军,那大树更有可能将一旁的盾牌手砸伤,这样他们就无法再抗拒城头的强弓硬弩了。
虽然如此,但白傲的队伍之中并没有很多繁重的战车,基本上算是轻装,在城下箭雨的掩护之下,长长的云梯缓缓向前移动。
已有二十多棵大树推入护城河中,虽然无法抵达对岸,但却也不能被水冲走,因为大树的根部都系有绳子,一旦抛入河中,兵士迅速将绳子套在河边钉下的铁柱上,而树身被河水冲得迅速打横,一棵接一棵,很快就能够建起一座座宽阔的浮桥。
此时,城内也传来了喊杀之声,显然是城内的接应人马赶到。
白傲遥遥望着那城上城下战得激烈的将士,心中涌起一股冲天豪气。
钩索如飞蝗般抛向城垛上,众军士奋不顾身地趁城头和城内的混乱,攀梯而上,那些抬树而至的人马更为卖力。白傲搭弓而射,每箭必杀一敌,那种掌握别人生死大权的感觉竟是那么美妙,他不清楚别的将领,是否也有着同样的感受。
“杀!杀……”白傲正在全神贯注地面对城头之时,自北面竟突然杀出数千兵马来,却是宇文肱追敌返回。
白傲大惊,亲率两营士卒飞迎而上,他不能让宇文肱破坏他的攻城大计,而且此刻陷身这种战局只会是一件异常麻烦的事,一个不好,会有全军覆灭的可能。
“杀!杀……”白傲也大吼一声,伏于两翼的后备军配合着他所率的两营将士自三个方向同扑而出,箭雨乱飞。
攻城军的力量稍减,但依然有人攀上了城头,不过上了城头,仍能够活着的人却不多,城内也乱成了一锅粥。
潜伏于定州城内的葛家军多半是一些好手,杀人如斩瓜切菜,使得城内四处大乱,他们更在城内到处放火,引得守城之兵不知敌人在何方,到底有多少人马。
候景似乎没有估计到鲜于修礼厉害如斯,一阵混战,几乎所有将士全都是浑身浴血。
鲜于修礼远远望见定州城内浓烟四起,心神大乱,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被人攻破了城池,总之,他此时已无心再与候景纠缠下去。
在候景感到难于应付之时,鲜于修礼竟下令撤退,在强势之下撤退,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城内的烽火使得他无心恋战。
候景的大军死伤累累,鲜于修礼一撤,他们士气立刻大振,紧迫而追,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当然,也有人趁机逃命。
宇文肱毫不畏怯,借着刚刚杀败白傲伏兵的那股锐气无畏地冲杀着。
白傲冲在最前面,在他杀意大盛之时,突地感到后心一凉,竟有一支暗箭自他后背透入,禁不住一声惨嚎,跌下马背。
暗箭竟是来自白傲身后的葛家军中。
“将军!”有人忙扶起气息奄奄的白傲,惊呼出声,这一箭乃是致命的一箭,更何况白傲自马背摔下,遭到马蹄的践踏,哪还有活命的可能?
白傲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征战沙场数载,在生与死的边缘曾多次徘徊,最终居然会如此死法。主帅一亡,葛家军的阵脚立时大乱,本来高昂的士气,一下子落到了低谷。一阵没有章法的厮杀,那拦截宇文肱的人马立刻被冲溃。
人心思变之下,宇文肱的部下更是高声呼道:“白傲已死,敌无主帅……”如此一呼之下,声势大作,那些攻城的士卒在不明就理的情况下,全都乱成一团。
虽然葛家军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主帅一失,使众将士气低落,无心恋战,很快就溃不成军,所有的阵线如潮水般四散逃逸,几名葛家军的偏将奋力相抗,极力想重组大军,但却力难回天,兵败如山倒,几名相抗的前锋将领因得不到援助反遭敌军围困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