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又有些可惜。
萧皇后是被皇贵妃毒杀的,虽然皇贵妃是奉白丞相之命行事,但很显然,皇贵妃在此事上心甘情愿。
那么无论皇贵妃多聪明、多心狠、反应多么迅速,景昀都不会留下她。
更何况现在皇帝也要死了。
景昀在殿中看了七天的游记,消息终于传来。
——白德妃私通外男,□□后宫,罪无可赦。白丞相大义灭亲,上书请罪。
白丞相请罪的结果是被削去太师的虚衔,罚俸三年,嫡长子获赐的爵位被剥夺,白德妃废为庶人,赐死以正纲纪。
那天晚上,皇贵妃照旧和景昀共进晚膳,神情笑容和平时毫无差别,照例亲手替景昀盛了碗鱼片汤。
但景昀注意到,皇贵妃今晚吃的更少了,并且全都是翠绿的菜蔬,连她最喜欢的糯米酥鱼都没有碰上半点。
景昀吃完饭,喝了半盏鱼片汤,起身告退。
她的人走了,她的神识还留在这里。
皇贵妃当然无法察觉。
她站起身来,来到窗前,静静看着窗外檐下摇曳的宫灯。
嬷嬷端着一碗甜粥,难过道:“小姐今日只吃了两口青菜,两块白糕,至少再喝些粥吧。”
那碗甜粥用的材料极好,看似简单朴素,做法却极为繁复,哪怕粥碗的盖子还盖得严严实实,依然有淡淡的清甜与醇厚的米香飘出来。
皇贵妃摇了摇头。
嬷嬷很是担忧:“小姐总要顾惜自己的身体。”
皇贵妃沉默了很久,或许是想起了府中年纪渐老,宠爱渐淡的母亲,又或是看见了自幼照顾她长大的嬷嬷鬓边生出的白发,没有转身,静静说道:“换碗清粥来。”
嬷嬷忽然会意,连忙端走了甜粥,很快捧着一碗纯以米熬出来的清粥进来。
皇贵妃果然喝了半碗,用帕子沾沾唇角,道:“这两日晚膳就喝这个。”
嬷嬷应下,又忍不住道:“五小姐性情骄横,从前还很刁难过小姐您,如今她也算得咎由自取,小姐何必为她伤心。”
皇贵妃沉默片刻,摇头道:“不是为她伤心,只是感慨。”
“五姐蠢笨,屡次惹是生非,处处与我为难,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我早就先将她除了。”皇贵妃颤声道,“可是,可是她不该为此事去死。”
白德妃与人私通,罪无可恕。
但如果不是白丞相的暗示、白丞相的默许、白丞相的助力,不要说蠢笨至极的白德妃,就算掌握后宫大权的皇贵妃,也很难瞒天过海频频从宫外运送男人进宫私会。
真当宗室全都成了死人吗?
白丞相想要徐徐图之,想要百年后的清名,于是他起初想要一个皇子外孙。
正是因为白丞相想要皇子外孙,白德妃才会做出私通之事。
无论白德妃愿不愿意,难道她敢对白丞相说不?
皇贵妃不敢,白昭容不敢,白德妃当然也不敢。
然而事发之后,真正意义上承担了责任的人,只有白德妃一个。
太师的虚衔除了好听别无用处,没了也就没了。
大哥削去的爵位等白丞相事成,自然会得到皇子乃至太子的身份,谁还在意区区一个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