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平趁着吏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对峙,瞄了一眼站在丞相后面的梁宇明,他的精神似乎也不太好。想着待散朝了与太傅一叙,许昭平决定结束这场早朝。
许昭平环了一眼文武,叩了叩龙椅的扶手,“众卿今日所论,深得寡人之心,奈何黎民之事皆需从长计议,故终决需待寡人退朝后思虑。众爱卿还有无要事,若无,便散朝吧!”
“是圣上!”见君王要退朝,吏部尚书与礼部尚书识相的退下,众大臣也一并告退。梁宇明跟着告退的人往出走,未走几步,便被一小公公拦住,知晓是君王寻自己。梁宇明没有迟疑,立刻跟着小公公去了许昭平小憩的偏殿。
“圣上!”瞧着梁宇明朝着自己行礼,许昭平便起身虚扶了一下,“太傅无须多礼。”
“不知圣上今日找微臣前来?”梁宇明低头问君王寻他的意图,他既念着和女儿有关,又是念着与女儿无关。念着有关,是丢着琼诗在宫里,他着实不安心,他想知道琼诗的近况,念着无关是君王若是寻他,那必是琼诗出了大乱子。
“寡人只是想告诉太傅,琼诗在宫中过得尚可。”许昭平喝着密贡的甜汤,随意的回了梁宇明。
“谢圣上体恤!”
梁宇明低着头等着君王接下来的话,多年为官的经验告诉他,君王的重点在后面。果然未过一会儿,君王便开了口,“只是,寡人不知琼诗在失明后可以特别畏惧之物?”
“畏惧?”琢磨着君王的话,梁宇明面露难色,琼诗畏惧什么,他似乎从未注意过,只得勉强答道,“这……微臣不知……”
不知吗?许昭平听着梁宇明的话,眼底划过失落。似乎从来没人发现过琼诗怕什么?怎会有人什么都不怕呢?许昭平不由得有想到了昨晚琼诗那不断掉下来的眼泪。
她知晓那时琼诗定然是在怕的,可她到底是在怕什么?是怕一个人,还是怕自己扮的宫人走了?
许昭平琢磨了片刻,灵光一闪,琼诗莫不是怕鬼?
若是怕鬼,那便是好办了!
许昭平想了想近几日似乎无要事,便寻了个太监去安排微服去佛寺的事宜。
待到这些都吩咐妥了,许昭平躺在偏殿闭目养神,她已是几日几夜都未休了,需要稍稍修整,以便有足够的精力去照看琼诗。若是不能让她在宫中过好,自己又何必接她进宫呢?
许昭平轻轻的叹了口气,纵使她与琼诗都是女子,她也舍不得放下了,真的舍不得。有些东西没有走近的时候,远远看着便能满足,待到走近了,便再也舍不得移开眼睛。甚至是,希望着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想着待会要陪着琼诗用膳,许昭平闭着眼道,“小溪子,过三个时辰唤寡人起。”
“可圣上您平日都是……”想着君王几日未眠,小溪子欲言又止。
听出了太监的不认同,许昭平喃喃道,“今时不同往日……”
“是,圣上……”
含糊的听了小溪子的话,许昭平的意识已经沉了,可她一闭眼,似乎又睡不着了,因为一合眼,眼前全都是那人的影儿。
她脑子中似乎只剩下那人了,许昭平无奈的睁开眼睛,瞧着立满宫人的偏殿,记得她从乾殿走得时候,那人还是睡着的,现在该是醒了吧?
不对!她上朝前是许了大太监去寻乐府给琼诗奏曲解闷的,许昭平翻了个身,她现在应是在听曲儿吧。
想着那人是在听曲儿,许昭平稍稍心安,虽不知琼诗到底怕什么,但听曲儿应是吓不到人的。许昭平侧卧着透过偏殿的窗户,瞧了眼殿外的桃树,那偏殿外的桃树已经隐约开始打苞了。
注视着那点点桃色,许昭平叹了口气,缓缓合上双目,解释春光无限好,奈何伊人未偶,她着实意难平。可意难平又如何?只得是先入梦,聊慰疏狂。
这头许昭平在偏殿入了梦,那头梁琼诗刚刚醒。其实也说不上刚刚,她今日已是醒过了一次,恰好是君王预备着走的时候,听着君王低声吩咐着宫人为自己备早膳,梁琼诗心底满是愧疚。
她是知晓君王没用早膳的,因为她醒时,君王还搂着她。从后来君王临行前放她的动作堪,君王该是倚在榻旁搂了她一夜,他的肩肘应都是酸麻了。
想着君王搂了她一夜,梁琼诗便不敢在君王走之后动作了,她不记得昨晚是如何熬过的那一夜,或许是君王揽着她回了寝宫,或许是君王抱着她离开了院落,她只记得在她恐惧到极点的时候,她扑到了君王的怀里,当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君王还在她的身旁。
她不知为何君王没有揽着她躺在榻上,只是倚在榻侧,她不过是这个妃子,不是吗?
君王夜里来妃嫔的宫殿是做什么,世人不都是心知肚明吗?不过一个盲女,君王何必那般怜惜于她呢?
想着君王昨日的软语,梁琼诗咬着贝齿,攥着锦被低低的哭。
瞧着梁琼诗又开始哭了,大太监连忙使了个宫人去扶梁琼诗起身,又命另一个宫人用帕子帮着梁琼诗沾泪。
“娘娘,即是醒了,便起身吧!都过了午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