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不知道这种信心来自哪里,我却知道,自己就是对他有信心。
他出门竟然是为了去厨房烧水——我站在厨房门口,看他驾轻就熟用不属于本世纪的打火机点火,蹲在炉灶边,一点点地往灶内加干柴,他的每一个步骤有条不紊,他很有耐心,而且是一个做每件事都极为专注的人。
“你烧水干什么?”我站在门边问他。
他回过头,火在他脸边烧得狂妄炽热,慢慢伸出手,他指向角落边上摆放的木桶,原来是想烧洗澡水。
我弄明白了,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那我回屋等你去了。”像很自然地,我开口一句话,就是对他的支派使唤。
他再次回过头,向门边的我点头。
入浴服务
我的房间里,来回走,因为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野人在烧洗澡水,那他是烧给我的、还是烧给他自己的?
如果从经济效益考虑,其实最好两人洗一锅水,但我前脚才赶走了燕朝红,后脚就忙不迭地跟野人共浴,是不是太轻浮了一点?
不是轻釜—最后我无奈想,根本是水性杨花!
野人烧好水回来,摆木桶,提热水,提冷水,他来来回回忙乎了五六次,才终于将一切搞定。
而我,坐在床边,手不由自主攥着衣领,像一个即将被恶霸逼进洗澡盆的可怜女子。
野人站到我面前,我低着头看到他的脚,然后很不幸地,我再一次愣住了。
因为他的脚,很惨烈。
有多惨烈——我抱怨北宋卖鞋子的商人只顾赚钱、却不在鞋子质量上下功夫。野人脚上的那一双白布鞋,前端竟然全破了,露出脚趾,最过分的是,脚趾竟然也破了,流出不知道多少cc的血,把明明该是白色的布鞋,全染成了不知道什么颜色,又脏,又恐怖,又不堪入目。
“脚痛不痛?”我抓住野人的手,抬起头问他。
他静静摇头,然后转身指房间中央的大木桶,原来他真的是烧水给我洗澡。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站起身开始脱衣服。
野人便侧过脸,他想了想,又走向摆在墙角椅子上的旅行包。
他从包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内衣内裤,我吓一跳,竟然真的是我的?!
再看野人,不得不感叹,他翻旅行包的功夫,是一等一的高手!从牙刷、牙膏、洗发水……洁面乳、沐浴乳……到化妆水、精华、眼霜、面霜……整整一套,全部是照我平时拿来用的顺序,一样样,在木桶边的椅子上摆好。
我当然也很速度,脱衣服我最快,目前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但这条内裤,却使我彻底陷入两难。
话说这条内裤,我是该脱、还是不该脱?
如果我脱了,是摆在边上一会儿自己洗,还是扔给他,让他索性帮我连着衣服全都洗了?
以前我是怎么办的?野人身后,我已经再不怀疑,失忆的人是我,不是他认错人,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在一起,并且是一种达到男女关系程度的关系。
当野人将一切摆好,回过身,看到当真一~丝不挂的我,随即在原地怔了一秒,然后立刻转回头。
他不愿看我!这个念头让我觉得很不爽,往他身边走,路过他,看他仍然背对我不愿回头,我再次感觉无敌挫败。
把自己埋进洗澡桶,野人又搬了张椅子坐在我身后,帮我洗头发。
他的手指其实并不柔软,指腹上有茧子,指尖还有伤残遗留的各种硬痂,但他将手插~进我的头发里,却千真万确没有将我的头皮弄痛。洗两遍,该用润丝的,他用了发膜。
中途他为我换过一次水,将我沐浴乳弄得周身泡泡冲干净。
这一切进行时,他尽量不看我,也不会与我有任何交流。
我要出浴,他将一支身体磨砂膏递给我,我真佩服他,竟然倒过来提醒我用磨砂膏。再次坐回木桶里,我叹气,他拿过我一只手,用手部磨砂膏帮我按摩手指,好在我没有把磨脚的一起带过来,不然他铁定抱着我的两只脚一起磨。
想到这一点时,我很吃惊,原来有些细枝末节,我并没有忘记。
野人的指尖,在我指甲的四周打圈,从拇指到小指,我果然没有看错他,他做事真的很专注。
“野人……”
他的手停了停,人却没有停下来理我。
“野人!”我反手抓住他的手,磨砂膏油性的介质,在两人的手指间打滑、流动。
“你跟我说句话。”我大声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