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想得很好,只是没料到钱玉嫃还敢跟她抬杠。
“儿媳妇这脾气也该改改,长辈安排的事你照办就是,哪来那么大主意?”
“娘吩咐的事我做不来,总得告诉您一声,好让您别在儿媳这里抱希望,您要管他,儿媳打心底里支持,这要打要骂还是烦请您亲自动手,我呀我看着他就舍不得。”
……
婆媳两个一上手就谈崩了。
谢夫人以为靠钱玉嫃把儿子拧拧,哪怕他夫妻两个闹起来也没什么,儿子只这一个当然得有出息,至于儿媳妇,那是可以换的。
钱玉嫃是什么人?
她是让钱家纵出来的,大小姐脾气一点儿不含糊,她和谢士洲之间有许多共通之处,以己度人,想都能想到你好好的娇妻不做非要当老妈子会有什么下场。
谢士洲喜欢的是漂亮的鲜活的热情绽放的像花儿一样的娇媳妇儿,可不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让把男人当儿子训的黄脸婆。
钱玉嫃真就不怕谢夫人,左右谢士洲心在她身上,你说,我不照办,随便你怎么着。
她笑盈盈走出来的,出来看见一红一青守在外头,还说呢:“天寒地冻的,你们在太太跟前伺候多上点心,谁要敢疏忽怠慢了,只怕你们三少爷要收拾人。”
“是,奴婢明白。”
“少奶奶慢走。”
钱玉嫃领着白梅迤迤然出了惠安堂,她没急着走上廊道,而是朝梅园那方看了看:“白梅你去取把剪子,我想带几只梅花回去。”
白梅没亲自去,她拦下个丫鬟,说三少奶奶要,让人这就把剪子送来。她自己寸步不离跟在钱玉嫃身后:“姑娘心情不错?”
“我刚想明白一件事,心情豁然就开朗了。”
白梅问她:“什么事啊?”
钱玉嫃道:“你记得我娘总说咱们家里没争没斗的,怕我嫁了人以后玩不过别人,要吃暗亏。我今儿个发现,这人嘛,只要你脸皮厚些,她敢提你就敢当面拒绝,下不来台的总不是自己,如此看来我这种人还挺适合在深宅大院里生活。”
这话听着怎么就不对头呢,白梅心里一咯噔:“姑娘该不是跟太太起了口角?”
“倒不是口角,太太给安排了个活,我不愿做,拂了她脸面。”
“我伺候您许多年了,您的性子我知道,是长辈安排下来但凡做得成,您恐怕都会答应。”
说着话,梅园已经到了,钱玉嫃嗅了嗅满园的腊梅香,说:“是一件烫手的事,谁来办谁就要遭的那种。”
“那太太怎么会安排您?”
“因为这事只那么几个人好出面,这几个人里,她能使唤得动的估摸就我,我不上,太太就得自己来。”
“越说越玄乎……到底什么事呀?”
自己的丫鬟钱玉嫃是信得过的,她左右看看,这会儿园子里没有别人,才道:“咱们太太想让我出面管束谢士洲,好叫他停了手里的事,回家帮忙,还希望他后来居上在表现上超过大哥二哥。”
“这种事,让您出面去提,那不是要您跟姑爷闹起来?”
“那不正好?婆婆想要的也不是我这种儿媳,之前顺着谢士洲的心意不过是儿子难对付,就看上我了,换做别人他不配合。我要是朝太太指的这条路去,一来替她约束了谢士洲,二来恐怕还得赔上自己,到时候我俩感情淡了,就是太太站出来的时候,她就能说你看看娘当初说了娶媳妇不能挑这样子的,我还会害你不成?到时候他们母子还是好好的,我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白梅听着想哭:“这都成龙潭虎穴了,您还义无反顾嫁过来,都没多考虑一下。”
“说亲的时候装都要装个笑脸,可有些人她是面慈心苦的。好了,你姑娘是什么脾气不知道啊?谁要想拿我当软柿子捏,她就大错特错了。”
就这会儿,小丫鬟拿着剪子过来了,白梅伸手去接的,看钱玉嫃说哪支好看她就小心剪下来。主仆两个也没再说太太如何,之后回去路上钱玉嫃才提醒她:“和你说这事是想告诉你,在这边说话做事多留个心眼,像这种大户人家,走出来给谁看都是一团和气,实际上恐怕各怀心思。你看姨太太那种爱出头的个性,这么多年还能得老爷宠,是简单人?再看太太,这也没让姨太太夺去掌家权,宅里大小事还是由她管着,那也不是个面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