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儿自己吃不下。”
老太太引他坐下,拉着他手说:“这个事,怎么说也怪不着你,你那时多小啊?抱到我跟前来的时候才几斤重,手只有鸡爪子那么大。是你爹荒唐,纵得妾室无法无天,当然你娘也有错……我懒得去追究她了,若不是她胆大妄为,也没有你陪我这老太婆十多年。”
老太太没把心疼他挂在嘴边,但谢士洲又不迟钝,有些东西,他感觉得到。
他犹豫再三,才起了头说:“我已经决定认回那边,过些天就要搬离府上,以后恐怕不能经常过来给您请安。”
实打实说,这结果老太太想到了。
可亲耳听谢士洲说出来感觉还是难受,她眼眶又湿润起来。
谢士洲伸手抱住疼了他二十年的祖母,说:“我舍不得,但还是想离开这边重新开始,您多保重身体,等等孙儿,等我混出点人样再回来孝敬您。”
老太太都说不出话,就是点头,过了有一会儿,等情绪缓和些了,她想起来让迎夏进屋里去抱了个百宝箱出来。她从怀里摸出一把挂绳的钥匙,把它塞到谢士洲手里。
“祖母私库里好东西不少,那些原本都是要给你的,如今这样,倒不好拿了,你就把这箱拿去,回去那边就别像以前那么任性,脾气多少改一改,见着那头的太太老太太这些嘴甜点,你们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哄着点,长辈会疼你的。”
谢士洲点头答应下来,这钥匙他不肯收。
“你收下,收下来我才安心。”
“这些年已经败活很多,实在没脸拿您这个。”
“说到底你这样也是我惯的,你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走,要我怎么放心?大男人一个总不能花媳妇儿钱,大不了当是祖母借给你的,你先拿去,等把这段熬过去了,以后再给我还来行不行?”
老太太这么说,谢士洲才肯收下,祖孙两个又说了些话,谢士洲还在宁寿堂陪着吃了顿饭,这才抱上箱子回他院里。
刚才在宁寿堂,老太太一直没让开箱。
回来之后,他坐在罗汉床上把箱子开了。
钱玉嫃听说人回来了进屋一看,就看到他腿上放的酸枝木百宝箱。走近一些立刻看清楚里头放的东西,那真是相当实在,一点儿虚头巴脑的都没,一箱全是银票。
“老太太给的?你还真就拿回来了?”
谢士洲猜到是这些,但没料到有这么多,打开心里也是一跳。他想想将箱子关上锁回去,接着连箱子带钥匙一起放去钱玉嫃腿上。
“祖母一定要我拿着,刚才还不让开箱,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
钱玉嫃问他要不要退回去?这么多钱拿着实在烫手。
谢士洲说以后再想法子还回来吧,这会儿退了老太太又要多想,搞不好还以为他就打算彻底跟这头划断了。
钱玉嫃点点头,打算回头点个数,好记一笔。
她摸摸百宝箱上的雕花,说:“哪怕其他人待你都不是真心的,老太太这样,谢士洲你也够了……惠安堂你去了吗?是不是也该打个招呼?”
提到惠安堂,刚才那点开心又消下去。
“我去了,娘没见我。”
“兴许没想好怎么面对你吧,怕你问起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