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有人跟姐姐打听他,钱宗宝挺意外的,想到若是条件很差的姐姐恐怕不会提起,既然提起来,各方面应该还过得去。
姐姐进了王府以后眼光比过去高了很多,她觉得还不错可以考虑的怎么都得是官宦出身。
一圈琢磨下来,钱宗宝实实在在的好奇了:“是哪家小姐,我见过吗?”
“见过吧,但不知道你留没留意。”
“哦?”
钱玉嫃没再吊他胃口,抿唇笑了笑,说:“上元当日你不是跟友人出门去观灯了?说是那会儿见着的,你合了姑娘那方的眼缘,前些天他们托人来打听,问你有无心上人,在老家可定过亲事?”
钱宗宝刚还在饮茶,这会儿把茶碗都搁下了,他仔细去回想上元当日的见闻,还是对不上号。
“我想不起。”
“那就听姐姐说。”
钱玉嫃把她这头打听来的仔细跟兄弟捋了一遍,家里女儿多办不起太好的嫁妆不敢过分挑剔挺好懂的。让人费解的是,按说堂堂伯府小姐,不拘嫡庶都该往官宦人家嫁,怎看得上他?
“她要是其貌不扬,或者干脆貌丑,相中我不奇怪。照姐姐所说,对方模样不差性情不差规矩不差眼力劲儿也不差,在府上不算最得宠也不是受冷落的,还有兄长维护,这条件哪怕陪嫁不十分风光要嫁个门当户对的一点儿不难,她看上我什么?”
这话逗乐了钱玉嫃,也逗乐了在一旁听他们姐弟谈话的谢士洲。
钱宗宝的终身大事是钱家内部问题,也就是做爹娘的如今不方便为他操持,在书信里百般托付,钱玉嫃才会为他操这个心,本来他想娶或者不想娶谁不该由嫁出去的姐姐过问。
这事钱玉嫃接了手,谢士洲也就是帮她打听一些消息,姐弟谈话时他不太插嘴。
眼下人却憋不住了。
“弟弟你是没我好看,跟其他那些比起来模样称得上出众,出身是不显,可潜能大,科举出仕的可能很高,你还是豪富之家的独子,没兄没弟只有个亲姐姐,姐姐是亲王世子妃……就这,要看不上才是她瞎了眼,弟弟你也太不自信了。”
听姐夫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他自己原先没往这方面去想,应该说钱宗宝都没怎么考虑终身大事,他目前看得最重的是学业,钱宗宝不喜欢像现在这样,娘家除了塞点东西塞点钱什么都帮不上姐姐,他很想凭自己改了家里门庭,从拖后腿的变成姐姐的依靠。
钱玉嫃问他怎么想,钱宗宝犹豫片刻,说:“我还是不想现在就说亲。”
兄弟本就不是那种听说女方出身好生怕错过这村没这店恨不得立刻将人套住的,这答复在意料之内。他还给了理由,第一是不想在这节骨眼分心,第二伯府小姐出身太高,他没在科举考试中崭露头角的话,配不起的,第三也不想让姐姐过分操劳,这还怀着身孕呢。
最后这点他没直接说出来,有前面两点就足够说服姐姐了。
确实,大丈夫何患无妻?
比起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不如干出一番成就,若能在两年后一鸣惊人,想嫁给他的可能不止一两个伯府小姐,到那时再议亲事便不会有谁嘀咕什么。
要说现在,他跟那头不太配,草草定下人家哪怕不说他靠姐,也得笑话女方定个门第这样低的。
钱宗宝说得头头是道,钱玉嫃岂会强迫?想着过两日给侯夫人回个话,别耽误了人家姑娘。这事虽说不成,王府这头也没拿去张扬,知道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全是心腹奴才,不会拿出去搬弄。
钱宗宝深知姐姐作风,不担心坏了人家姑娘清誉,他担心的是老姐给家里去信的时候憋不住同爹娘说了,娘在嫁了女儿以后,一门心思全拴在儿子身上,眼下最关心就是他的终身大事。要是让娘知道他有人问津却因为自己不配合把好事搅了,又该要念叨。
“这事姐你别往家信上写,千万莫给娘知道了。”
“怎么?你在姐姐这里说得头头是道,遇上娘就怕了?”
“娘哪有姐姐这么讲道理?”
“口没遮拦的,连娘都敢吐槽,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写到信上?”
钱宗宝一脸谄媚:“从小姐姐就最疼我,这回也疼疼我,这事你千万别提,让我清静学两年,考出来再去琢磨。”
本就是在逗他,他这样说,钱玉嫃便不闹了,问他近来身体如何?在国子监带着怎么样?没遇上事吧?
“我出身虽不高,却有个做亲王世子的姐夫,就算是那些好惹是非的也得掂量清楚,哪敢随便招我?至于说身体,姐姐看我气色就知道,好得很呢。”
他又反过来关心了钱玉嫃一通,钱玉嫃用同样的话回他,那些人都不敢惹你还敢来招我?
做普通人的时候,最恨遇到以权压人的。尤其他们商户人家,遇上个贪一些的官老爷要被刮下很厚一层油,逢年过节或者官老爷家中开席,你人可以不去,礼不能不到,一旦孝敬少了,生意恐怕不会顺利。
他们在蓉城的时候真没多喜欢当官的,直到谢士洲身份变了,上了京城,姐弟两个才见识到权力的妙处。
倒不是说能靠权力为自己谋多少好处,它好在能护得住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