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能解决的问题,皇上不会想拖到明年去。
太子一直觉得,谨慎是他的优点,这么多年他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这个。皇上却说为君者要有大决心大魄力,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哪怕底下反对的声音再响,该办的还是得办。
确实,有些规矩是祖上传下来的,但不代表祖上传下来就是对的,也可能以前的皇帝被迫向臣下做了妥协,时间一长就变成顽疾。
既然是顽疾,迟早要除,不除害的还是自己。
皇上让太子以后多独立思考,不要总是依靠皇后或者府上幕僚,长此以往,他怕朝堂被人把持江山被人盗窃。
……
当天晚上太子在书房静坐半夜,伺候的奴才劝了又劝,他没去睡,他不想睡。
以前只听到大臣们夸他仁善,说太子有大风范,配得上储君之位。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耳根子软,这话说破之前,太子没觉得谨慎会是问题,这一晚他想了又想,觉得父皇说的兴许也没错。
他确实,每次有个什么事,就爱找人商议。
父皇就不那样,拿禁止近亲结合来说,也是他拿定主意之后召大臣商议如何推行,甚至他找来那些大臣都不是为了听他们的意见,只是想看看消息放出去以后底下会如何反弹,再针对他们反对的声音调整自己的策略,结果就是堵得底下人无话可说。
必须得承认,这个事若交给他办,现在恐怕还没推行,可能还在商议表决的阶段。
太子总是担心反对的声音太大,怕招来各方不满。这一点大概是从皇后身上学来,谨慎和仁爱是皇后身上两大特质,比起一言不合喊打喊杀的男人们,她作为女人心更细也更软,善于倾听,习惯协调各方……
太子也不是在埋怨,他走到今天地位从没有动摇过,在这方面母后居功至伟。
可能父皇想得更远。
他们想的还是怎么顺顺利利的坐上皇位,父皇想的是他坐上皇位之后如何。
本来想着父皇这阵子搞了许多动作,都没经过他,这使得太子心中不安,他才会跟谢士洲打听,才会到御前问话。
聊了半天还是没闹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也顾不上那头,眼下最棘手的还是父皇指出来这些问题。
果然之前的预感没错。
对他,父皇并不是那么满意。
后来再见着谢士洲,太子还冲他道了声谢,谢士洲走出去老远也没明白他在谢什么。
又一想算了,总归是在不经意间帮到太子。
太子啊,迟早要继承皇位的,跟他搞好关系也不赖嘛。
除了京郊农业试验基地那边,这段时间燕王府没有大动静,杰哥儿读他的书,明姝一方面认字练字,除此之外也跟宫里来的嬷嬷学了一些其他东西。钱玉嫃把教人的活卸下来,将更多心思用在打理王府。前几年府上主要是两位侧妃在管,那是考虑到钱玉嫃人年轻对京里很多习惯和规矩不熟。
现在不一样了,她在京里生活了六年多,该知道的全知道了,该认得的也都认得。
之前有一双儿女分她的心,现在两个都懂事很多,是时候从侧妃手里接过重担。
两位侧妃多少有些留恋,还是爽快交了出来,在钱玉嫃接手之初还帮她很多。这么多年的相处互相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钱玉嫃那性子,对比其他有些内宅妇人算强势的,但只要你不招她,她还是挺好相处。
在她拿下燕王府的掌家权后,乔氏才意识到女儿都已经二十四,她看起来还是年轻,还是漂亮,却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她如今管着偌大的王府,做的是贤内助的事。
乔氏为她高兴,同时问道,杰哥儿都三岁多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
钱玉嫃说刚生下他那一年多有心避着,后来倒是顺其自然了,可能因为太忙……现在事多且杂没怀上也好,左右已经儿女双全,哪怕后面没有她都知足。
“话不是那么说,我以前也觉得有你跟宗宝就够了,后来你嫁了,宗宝也在外面求学,那几年家里只得我跟你爹两个,冷清得很。”
“现在好了,只等爹上京城,咱们一家又能团聚。”
乔氏没她那么乐观,说到底跟女儿不能天天见,至于说儿子,晨起他要读会儿书,用过早食就上翰林院去,忙完回来也就陪着吃顿饭,再说两句,晚上他还要在书房待很久……人是天天都能见着,见面的时间也短得可怜,除了休沐日,平常一整个白天见不着人的。只能等儿媳妇进门来,后面给添几个孙子孙女,那还有得等。
钱炳坤守着乔氏一个,没纳妾,想来是很好。
弊端也有,比起那些人丁兴旺的大家族,钱家人是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