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末考试,学斋里的气氛都跟着紧张起来,每日都是温不完的书和习不完的字,压得学生们连连叫苦,喘不动气。
往年的年末考试仅有山长出的几道策论题,苦读一年的学生应对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自从今年加了算术课后,这算术题也成了考试的重中之重。
“见君,这算术当真是要了我老命!”,一下算术课,宋沅礼便调转身子,趴伏在谢见君的案桌上,苦着脸抱怨道。
“青哥儿不是寻了夫子来给你单独补课吗?”,谢见君一面收拾着自己案桌上的草稿纸,一面腾出空应付着宋沅礼。
“你可别提了!”,宋沅礼冷不丁坐直了身子,“那夫子课虽讲得好,但谁能受得了自家夫郎拿着竹藤,在后面盯着自己上课呢!”。
谢见君“噗嗤”笑出声,“那你的年末考试可得好好考,别辜负了青哥儿待你的一片赤诚之心。”。
“见君,你学坏了,你先前从不揶揄人的!”,宋沅礼蓦然反应过来,手指着谢见君好一通嗔怪。
谢见君莞尔,“你只管用心读书,我听夫子说,咱们下月考完就能放年假了,山长善解人意,说是年假回来,再贴榜公布考试成绩,左右你这个年都能过好了。”。
“你此话当真?!”,宋沅礼忽而来了精神,若是真是这般,至少过年那几日,青哥儿不会拎着他日日读书了!
“自是当真,我听来的消息何时有不准过?”,谢见君笑道,给宋沅礼吃了好大一颗安心丸,“而且,山长说了,过完年假回来,为了让咱们收收心,会安排蹴鞠比赛。”。
“真的吗真的吗?!”,此话一出,学斋里的五六个学生便都凑了上来,课业加重后,可苦了他们了。乍一听说要放年假,还有蹴鞠比赛,大伙儿都来了兴致,一时之间,围着谢见君这问那问,谁都知道,这谢案首可是山长和夫子跟前的红人,他说出来的话,八成是假不了。
“咳咳。。”,教授策论的夫子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这年末考试还未开始,就惦记着放年假了?”。
“夫子莫恼,您教授我们多日,委实辛苦,我们放年假,夫子您老人家自是也能休息一二了。”,齐思正油嘴滑舌地接茬道,惹来众人偷笑。
“哼!”,夫子将书册搁放在案桌上,冷哼了一声,“数你机灵,怎么写策论的时候,不见你这般侃侃而谈,满纸荒唐话。。。”。
齐思正平白挨了训,也不敢吱声了,谁叫他应对不来策论,每每小考,都得被夫子单拎出来,说他写的策论尽是空话,一点用处都没有。
其余人也不敢笑了,纷纷垂眸专注于眼前的书册,只在心里盼着自己年末考试能考个好成绩,他们虽贪玩,但也晓得比起放年假,明年的秋闱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谢见君当然也知道其中利害,白日里中午无课时,他便躲在藏书阁里看书,累了就倚靠在书柜旁边小憩片刻,夜里也每每温书到子时过后,才会歇下。
不出月余,眼见着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云胡瞧着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怕他熬垮了身子,隔三差五地闷炖补汤,还从医馆大夫那儿学来药膳,变着花样地做给谢见君吃。
即便是这么补,也没补回来多少,连满崽都说,让谢见君早起出门去学府时,兜里踹上两块砖头,省得北风一吹,他还得去天上寻阿兄。
在谢见君卷生卷死的年末温习下,整个学斋的学生们都被带动了起来,像季宴礼这般吊儿郎当之人,也收起了散漫性子,好生应对年末考试。宋沅礼就更别说了,他身子骨本就病弱,如此温习,人瘦得比谢见君还要快,每日中午用完午膳后,都要被专程过来的青哥儿,盯着喝上两大碗补汤才肯放他回学斋继续念书。
就这样,年末考试结束后,大伙儿都松了口气。
“见君,再跟着你一道儿温书,恐怕我得折寿了。”,从学斋出来,宋沅礼软骨头似的搭上谢见君的肩背,一口气几乎要把自己的魂魄呼出来。
谢见君何尝不是如此,为了这年末考试,他同云胡好些日子没正经亲昵一番了,担心冷落了小夫郎,考完试回家时,他特地从路边折了一枝开得正当好的梅花,刚进家门,就听着屋子里热热闹闹的,隐隐夹杂着女子爽朗的笑声,听上去熟悉得很。
他快走几步,猛地推开屋门。
“见君兄弟,你回来了!”,居然是福生过来了,还带着珍珠一起。
“福生哥!”,谢见君大步踏进屋门,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微微上挑的眉梢透着喜悦,自打离开福水村,他同福生可真是有日子没见了。
“刚听云胡哥儿说你近日以来忙活年末考试,温书辛苦,如今得见果真如此,你比从前要瘦了许多!”,福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仔细将他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
“劳福生哥挂念,今日考完试恰好放年假,福生哥此次过来,可要和嫂子多住几日。”,谢见君从云胡手中接过刚烫好的茶杯,给福生和珍珠面前的茶杯斟满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