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哀嚎实在凄厉。
谢见君听着动静,从屋中出来,只瞧着众人的眸光,齐齐都被这叫声吸引了过去,而被他安置在院子里的小夫郎,此时却不见了人影。
“云胡呢?看见云胡了吗?”,他忙不迭向身边人问道。
“方才他说要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纵火之人遗留下来的东西。。”,柳哥儿紧蹙着眉头,话越说越慢,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乍一提了口气,“该不会。。。该不会云胡找到了什么吧?”。
谢见君猛地冲出院子,循着惨叫声狂奔而去,反应过来的众人也纷纷跟着追出门了。
云胡提着滴着血的菜刀,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路面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跌了个狗啃屎的牧云松,犹如漆黑夜幕中,手持镰刀前来索命的无常,“谢家祖屋的火是你放的吧?”。
“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大晚上拿着菜刀到处砍人!”,牧云松禁不住后退两步,身子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他原是在炕上躺得好好的,云胡一脚踹开门,手中的菜刀当即就对着他破空劈了下去,幸好他躲得快,才只在胳膊上划出个口子,这会儿鲜血正一汩汩的往外流,洇湿了他逃跑过来的路。
“是你吧,是你放的火吧”,云胡根本不听他辩解,只讷讷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牧云松几乎可以确定,但凡他说是,那把菜刀就会毫不犹豫地劈下来,他转身手脚并爬地滚到刚刚赶过来的宋莲跟前,“娘,娘救我,他要杀了我!娘,你快制止他,他是你儿子,他肯定听你的!”。
宋莲腿脚阵阵发软,眼前这人的模样,是她那个瘟货儿子没错,但她印象中的云胡,一向怯弱胆小不成大事,决计干不出提刀砍人的事儿,她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云、云胡、娘的好儿子,你先把菜刀放下,你有什么冤屈,你跟娘说,娘给你做主。”。
“做主?娘,云松放火想要烧死我夫君,你要做主的话,就砍死他吧。”,说着,云胡往前走了一步,直逼得二人不住地身后退,他将手中的菜刀往宋莲面前递了递,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娘,这刀是我早上磨过的,足够锋利了。”。
宋莲哪敢去接那把滴着血的刀,她被云胡的笑渗得浑身都冒起了寒毛,“云胡,他是你弟弟,你是不是疯了,你砍死自己的亲弟弟,是要遭报应的。”。
云胡冷笑一声,仿若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若是有报应,那就全应在我一人身上便是。。。娘,您说的对,云松是我弟弟,所以那些年他如何对我,我都忍了,但他不该害谢见君,我夫君能走到今天,诸多辛苦,他岂敢对他动手?你若觉得我不孝,待我砍死云松之后,只管对我剥皮碎骨,以偿还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但现下,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挡了我夫君的路!”,他提着菜刀的手高高扬起,眼见着就要落下。
“云胡!”,谢见君扬声唤道,赶来时,他恰恰听到了云胡的这番话,等不及感动,他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小夫郎的眼睛,“我来了,云胡,我来了,你不会有报应,我也不会有事,咱俩要长命百岁,要一辈子都在一起,谁都不会出事。。。”。
“你别拦着我…”,被蒙住眼眸,眼前只余着一片黑暗,云胡怔了怔神,缓缓道,“他该死,他想要烧死你!”。
“他是该死,但不该死在你手上,乖宝,我在,交给我,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好吗?”,谢见君躲过他手里的菜刀,一脚踢远,哄着小夫郎,缓缓放松下紧绷的身子。
一众人等姗姗来迟,被眼前这一幕都吓了一跳,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上前,连谢礼也只是站在后面,静静观望。
但牧云松却因着乌泱泱来了这么多人,意外地支棱起来,他站起身,躲在宋莲的身后,“扫把星,你说是我放火,谁看见了?你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你就是诬陷,你要给我赔钱!”。
刚刚被安抚得情绪稍稍稳定一些的云胡,立时推开抱着他的谢见君,当着众人的面,摊开了手,掌心里赫然是一个长命锁。
“云松,娘,你们不会不认得这个东西吧?”,这长命锁是他在墙头下捡到的。这东西他太熟悉了,小时候,他常常会趁着云松睡着时,偷偷去摸他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
有一次云松不顾他劝阻,从树上摔下来,磕瘪了长命锁的一角,因为这个,他还挨了宋莲一顿狠打。
这个事儿不光他们家里人知道,村里许多人也都知道。
长命锁明晃晃地团在掌心里,任谁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但牧云松是何等的厚脸皮,“云胡,你怎么都这个年纪了,还偷我的东西,我说我的长命锁怎么丢了,原来是被你拿走了。”。
这话说的,不光云胡,连谢见君都想提着刀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