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拍开他的手,抬抬下巴指了指旁边空了的药碗,“我能不喝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是你过来?林姐呢?”
白玉瑾检查了下药碗道,“带着崇阳营在后面清点粮草呢,顾不上,特地嘱咐了让我来盯着你。”
沈秋看着他,脸上就差写“你骗鬼呢”几个字了,眼底满是警惕,没办法,谁让这家伙前科太多呢。
白玉瑾俯身将人抱起,看她警惕的样子失笑,“防备有什么用?”眼睛扫过她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胸口和肩膀,“你如今能奈我何?”
沈秋乖乖的窝着没说话,她现在确实是伤残人士,白玉瑾要耍流氓她还真没办法,所以只能乖顺一点,以防激起他的叛逆心理,反正让他占点便宜也不会少块肉。
不过直到被放到床上,白玉瑾都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动作,这让沈秋有些惊讶,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结果就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其中流淌的温柔犹如实质,几乎要把人溺毙。
沈秋一顿,立刻就装作看不懂的样子,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白玉瑾本来因为她难得一见的乖顺心软成一滩水,此刻见她又和往常一样装蒜,不知为何觉得很愉悦,也许,这就是一种“幸好她还在”的幸福吧。
沈秋听到头顶低沉的笑声,正想抬头,就见白玉瑾俯身下来,虚虚压在她身上,然后越笑越厉害,身体抖个不停。
沈秋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你怎么这么可爱。”白玉瑾在她耳边道。
沈秋无语,五岁以后就没人这么夸她了,这人果然脑子出问题了。
“谢谢你。”白玉瑾忽然道。
沈秋一愣,“谢什么?”
“谢谢你信守承诺,回来和我一起喝酒。”白玉瑾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沈秋一顿,眼底露出复杂的神色。
……
紧张的战争当中,这样温情闲暇的时刻并不多,每个人都恨不得掰成八瓣用,沈秋这个伤残人士在众人忙里偷闲的监督下,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把伤养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个月里泽棘大军不要命的疯狂进攻最终还是成功的攻破了哈幕前方的关隘,关阳城的守卫也摇摇欲坠,雪上加霜的是,泽棘族趁机翻越了英雄山,战场终于蔓延到了大云朝的境内。
好在沈秋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提前安排了百姓撤离。
阳翟五年,泽棘族曾翻越过一次英雄山,用的是地道,那一次白家军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冯正德的别院之中找到地道的出口。
然而地道这个东西,能挖一个就能挖两个,没有高科技的仪器探测,这东西让人防不胜防。
虽然沈秋圈定了几个极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重点警戒,但他们还是低估了泽棘人的决心,他们似乎早就和朵真人联合,人力足够的情况下,地道竟然挖了不止五条。
如果不是白玉瑾他们看的严,沈秋几乎就要不眠不休了:她如何能睡得着呢?早一天找到地道的出口,就能避免更大的伤亡。
等到沈秋终于能上战场时,又是半个月过去,初冬已至,士兵们都穿上了棉服。
……
姜远戚探头看着沈秋伏在案上跟鬼画符似的勾勾画画,惊奇的跟旁边的林香小声道,“秋将军是半仙么,这就能算出泽棘人还有几个地道?”
这次特大规模的战争让沈秋彻底发挥了她的才能,白家军们对她的印象已经从抽象的战术天才,到实实在在的顶礼膜拜。从五千到一万,这个数量的大军让她谱写了不少的经典战术。
不过一个半月过去,她统帅的一万大军甚至已经有了外号:狡狐营,阴险狡诈,杀伤力巨大,但伤亡最少。
现在的但凡有点关系的小将,都挤破头的往她身边凑,能学得本事最好,学不得就是涨涨见识也是受益匪浅的。
姜远戚就是关阳城守城大将姜辞的儿子,他爹舍了脸面才将他送进狡狐营,跟在沈秋身边,十七八岁的年纪,性子还有些活泼。
沈秋如今因为修习内劲,耳力已经今非昔比,他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一笑,给他解释道,“每一个地道一定时间内能进来的人数都是一定的,以这个为基础,根据翻过英雄山泽棘兵的数量,就能大概推算出地道有多少。”
这也是沈秋最受欢迎的地方,她从不吝啬教导手下人,从她身边离开的人,多多少少能学到些本事。
姜远戚见自己的话被当事人听见,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但还是禁不住好奇的问道,“那万一有一队他们藏起来了呢?我们不是就会少算他们的地道数量吗?”
沈秋反问,“他们挖地道是为了什么?”
“为了从内部打我们个出其不意,开城门接应自己人啊。”
“那么假设一个地道一晚上最多走一千人,你觉得凭这一千人能打开城门的可能性大?还是几个地道,几千人同时发动攻击的成功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