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里专管府内人员定制的薛贵皱皱眉,刚要开口回绝,福瑞家的立马拽过了苏可,“若是用钱,先从我这里拿。账房有账房的规矩,为你一个人破了例,往后就难管了。”
苏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此举无非是想试探试探他们的底线在哪里。既然如此,苏可识趣的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了手印。
过后福瑞家的领苏可在府中简单的逛了一圈,认了几个门,回到自己家中时忙取了钱拿过来,“这是两吊钱,先从我这里拿,等你回头领了月钱再还给我。”
苏可看着福瑞家的手中提着的两吊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一码归一码,她同他们借了钱,亲手立下字据,往后进了府大家常见面,到日子发了月钱,第一时间还给他们便是,顶多添一点利息钱。
而舟公子就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了。
苏可辞了饭从福瑞家出来,走出后街便瞧见了那辆送她来的马车。孙妈妈撩了一点帘子朝她招手,她快步上前,上了车后便将之前的那个荷包塞回了孙妈妈手里。“我支了两个月的月钱,自可以周转,这些钱麻烦孙妈妈带回给舟公子。”
孙妈妈笑而不语,点了头后将荷包收了起来。
大家都是明白人,共起事来就痛快利索得多。苏可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她也相信孙妈妈的性格在舟公子府上定能青云直上。只是被派来给她引路,不知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舟公子。
“问妈妈一声,我后日就要进侯府当差了,往后不能随时出来。我若是有事找舟公子,该如何寻门路呢?”苏可问得诚心诚意,如果孙妈妈把福瑞家的搬出来,那么今后被舟公子时刻掣肘的局面就板上钉钉了。
孙妈妈说:“你尽管找福瑞家的就行了。”
苏可心中长叹一声,笑着说好。
马车一路又将苏可送回了家,在村口的时候碰到了去城里送货回来的王二狗。他笑嘻嘻跑上前来要给苏可拎小包袱,苏可碍着里面有两吊钱,自然不会让他接过去。两个人互相推让,但小时候的情分还在,脸孔也板不起来。
苏可匆匆和孙妈妈道了别,说好后日自己进城不用马车来接,赶忙拉着王二狗赶紧走了。
王二狗在得知苏可南下秦淮之后,托媒人寻了个寡妇结了婚,日子过得还不错。如今媳妇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他为了给媳妇补身子,早起进城给人送货,忙到晌午回来吃两口饭,下午还要去地里干活。他虽然长得不周正,人却周正得很,勤劳朴实。虽然一乐就呲俩大门牙吧,但人真心不坏。
别了王二狗,苏可回家后给自己留了五百文钱,剩下的全交给了爹娘。
苏可娘看见钱,着实愣了一愣,一旁的二嫂直言问她:“你把自己卖进府了?”
苏可不无难过的想,若是卖,她怎能这么不值钱,才一吊半,买颗她的牙齿都不能。她可是值一万两的。
可说出来谁会信呢?谁又会觉得她值呢?
“没卖,签的活契,这只是支了两个月的月钱。”苏可绕过二嫂,噗通跪在了爹娘跟前,“这些钱你们省着些用,往后再没有了。我进府后得的月钱会自己攒着,我还有用处。后日我就离家了,不能孝敬爹娘,就给爹娘磕几个头吧。”苏可真心实意地磕了三个头,也没去瞧爹娘是个什么样的脸色,起身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屋收拾东西。
从秦淮带回来的衣裳都是钰娘特意找人给她做的,不花俏,却很显身段。苏可将衣裳从接缝处全豁开,一块块布料整理好留给妮子。
“这些料子都不错,让你娘合着你的尺寸重新做。”
妮子有些心疼,摸着料子直皱眉,“既是留给我的,为什么还要撕开?”
苏可在妮子的腮帮子上掐了一把,“我不撕开,这些衣裳落到你娘手里,转手就拿进城卖了,还有你穿的机会?这些衣裳都没撕坏,合着这接缝缝好还能穿,你娘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卖出去是不能够了,给你穿却正好。”
说完,苏可拔下头上插的那支扁簪,也一同交给了妮子,“这个算是小姑给你的嫁妆吧,幸好拿去修改没被贼人偷去。你留着,若是小姑今后混得好了,再给你添,眼下只能给你这个了。”
妮子握着那支扁簪,眼泪突然就啪嗒落下来,“小姑,你今天说话好怪,好像以后再也见不着了似的。”
苏可笑她小小的人儿还挺多情,但心里却异常发酸。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有种去了便回不来的感觉,异常强烈。去秦淮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去个侯府却担心成这样。也是怪道了。
不过事实证明,早作打算还是正确的。因为隔天上午福瑞家的就驾车来接苏可了。
“那刘婆子心生歹念,临走时将库房好一通搅和,所有的东西都乱了套。现在府里要去公中库房领东西,全都搁置了。你今日便跟我去府里供职吧,快去收拾收拾东西。”福瑞家的一脸焦急,不像做假。
苏可庆幸昨天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今日系好包袱就跟着走了。
等到了侯府,福瑞家的直接将苏可带去了公中库房所在的小院。两进的院落,前面三间正房带两个耳房,左右厢房也各带一个耳房,后院是一排五间的后罩房。
苏可到的时候,三太太站在前院正当中的十字甬路上呵斥人,苏可歪着身子瞧了一眼,发现跪在那里的正是刘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