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见状,索性跪到了田太姨娘的跟前,抓着她的裙子哀求,“姨娘,那孩子现如今在哪?山南海北,我去找。难道您就不想看看那个孩子吗?”
田太姨娘仍旧一直哭,旁边的哑婆子嗯嗯啊啊地安慰着,可是丝毫也不管用。
丫头上前来拉着苏可起身,“你先起来。我在这小院待了十二年了,从没听说有过双子的事。你定是听信了别人的谎话。”
“不是的,有这么个孩子的。”苏可的情绪一时也激动起来,任由丫头拉着,这边还死命去拽田太姨娘的衣裙,“姨娘,五爷出事了,现在能救他的就是那个双子了。您告诉我,您告诉我……”
田太姨娘放下帕子,眼睛哭得泛红,吸着鼻子言语,“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不是没料到有这种可能,可事实真的如此,苏可也不得不承受绝望的打击。
她失神地跌坐在地上,眼泪是怎么覆了满脸的,全然不知。她只是绝望,不知道还能怎样将邵令航拽出来。即便她去找他,告诉他自己没有死,一切都是敬王为了御极而使的手段。可如今的他已是敬王必须捏在手里的利器,没有她来做软肋,还有宫里的贵妃,还有整个侯府。想让敬王放弃邵令航,已是不可能了。
那这个恶人不如她来做。
可她总想着还有办法,即便艰难,也终归是个希望。
但现在,手里还是空空如也。
……
事情是哑婆子讲述的,丫头看着那凌乱的手势,脸上是震惊、恐惧、还有无奈。她一句一句向苏可转述事情的经过,那个隐瞒了二十五年之久的秘密,终于从撕扯开的窗户纸里漏出了光。
那一年,老夫人终于在郑太姨娘和高太姨娘分别生下三爷四爷之后,怀上第三个孩子。
不,确切的说,自从生下宫里的贵妃后,老夫人的身子已很难再有孩子。之后有过两次,都在三四个月的时候就掉了。老夫人已经不抱希望,两个姨娘也都生下了庶子,这个侯府拱手让人的日子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然而老天眷顾,最后这个孩子磕磕绊绊地怀到五个月,竟然一切安好。
老夫人命人各处还愿,府里也精心地预备着伺候着,只等着一举得男,那侯府就还是老夫人的。但偏在这个时候,始终只是房里人的田太姨娘被诊出有了两个月身孕。老侯爷很高兴,那种兴奋比老夫人的孩子保到五个月还要激动。
那个时候起,老夫人已不想让田太姨娘生下孩子。
可是身边的许妈妈忍不住质问,如果老夫人这一胎还是女孩怎么办。
老夫人没有底牌了,这一胎生下来,往后就再没可能了。一胎定乾坤,老夫人动了田太姨娘的孩子的主意。所谓七活八不活,老夫人发动的时候,那边灌下催生的汤药。如果这边是男孩,那边不管生出什么都无所谓。可如果这边是女孩,而那边生下男孩,狠下心对调,往后的日子就还能攥在手里。
于是这阴谋就悄无声息地运筹了五个月。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宫里正值太后寿宴。老侯爷不在家,心里却也惦念着老夫人的孩子,留了人在家,若有消息即刻回禀。
老夫人这一胎,从天亮生到天黑,好不容易生下来,果然是个男孩。
府里的人跑去宫里报喜,老侯爷高兴极了,在宴上痛饮三杯,同僚也纷纷祝贺。可就是这个时候,刚生下没多久的五爷,情况急转直下,没有半个时辰就奄奄一息,最终撒手而去。
而同时,已被灌下催生药的田太姨娘,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邵令航。
孩子对调了,皱皱巴巴的一张脸,其实也分不太清。
田太姨娘没有太过伤心,这结果她有预料,孩子能在老夫人身边以嫡子的身份活着,也是件好事。可偏偏,偏偏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生下来,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事情岂不就穿帮了。
说是老夫人生的双子,可消息已经传到宫里去了,过去了这么半天才报,老侯爷那里怎么瞒。
众人都陷入为难,那混着血腥味的产房里死一样的静寂。时间就这么悄悄过去,没有人提出办法,又似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最后,这个孩子因为时间拖得太久,死在了腹中。
那个晚上,老夫人生下了五少爷,田太姨娘的一对双子全都夭折……
☆、78。078 心性凉薄之人
没有人生性凉薄,处变不惊。那些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绝对有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经历。
苏可的火候不到家,即便她已经比同龄人阅历更多,可她仍旧看不透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