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哥怎么了,我看他脸色不好看。”
崔遥顺手关了新浪的娱乐新闻, 八卦兮兮地说:“年底了,多事之秋啊!”
“怎么呢?”
“袁明义今年的升职估计又没戏了,”崔遥压低声音说,“他算计老板的那个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年年初的时候有风声说老板要走,他憋了一年想升上去,现在没戏了。”
“老板要走?”顾之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年初那会儿是有这个风声,”崔遥把声音压得更低,好像做贼一样,“我悄悄跟你说啊,你千万别往外卖,老板这个人可不简单。”
“嗯嗯,”顾之泽使劲儿点头,心里却酸溜溜地不是个滋味,李润野是什么人,我顾之泽有什么人,李润野的“秘密”居然要由一个外人来告诉我!
顾之泽想,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远近亲疏”的问题了!
“老板啊,他应该是世家子弟,据说父母都是新闻圈儿里的,好像还是新华社的头儿,他有个姐姐也是新华社的,不过现在不在国内。本来老板是在省报的,但是写了篇社评就被撸了,跑到安宁来避风头。咱们这庙小,压根就放不下这尊大神,要不是他不想出风头,别说主编了,副总编都爬上去了,早晚大老板那个位置就是他的。”
崔遥喘口气,接着说:“年初的时候有风声说他要走,好像央视新闻频道想招他,要说老板也够牛的,这跨专业呢,他怎么转广电媒体去了……反正袁明义一直都等着填老板的空缺。你是不知道,他往年哪有今年这么卖命,不就是想搏个好名声?可惜,不知为什么老板改主意了。”
为什么改主意?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因为我啊!
顾之泽拼命把嘴边的话往下咽,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为什么有人喜欢“秀恩爱”、“晒老婆”,那真是一种压抑不住的骄傲和快乐啊,他努力绷着脸皮,作出一副惊讶和疑惑的样子来配合崔遥,同时努力望向李润野的办公室。
透过玻璃,顾之泽看到袁明义的背影和李润野一点儿表情也没有的脸孔。
李润野从来都不太喜欢这个袁明义,觉得这个人稿子是写得不错,可功利心太重。本来“假酒案”是可以让别人去的,可他知道,要是那样做的话袁明义一定会来争,于是索性把这个机会给了他。但是没想到的是,即便这样袁明义仍然是不满的。
“老袁,”李润野叹口气,努力压下满心的不耐烦,“你到底有什么意见呢?”
“我觉得顾之泽那篇文章入旬十佳’提名就不合适,”袁明义说,“那篇稿子不是为《晨报》写的,也没有登载在《晨报》上,如果它入选了,会让很多人不服气的,毕竟名额有限。主编,我这是为组里着想,其实也是为您着想,总不能让其他组的人说咱们组、说您徇私吧”
“从稿子的质量上来讲,我觉得它当之无愧!”
“可它就不是‘我们’报的文章!”
“顾之泽那篇不行,你觉得还有哪篇可以提名?”
“刘明远‘毕业季’的那期特刊不错!”
“老袁,”李润野强压下冷笑的冲动,淡淡地说,“刘明远调走了,记得么?规定一个人不能有两篇以上的文章入选,国际版老胡已经把刘明远报上去了,两篇!”
“哦?”袁明义作出沉吟的样子,“这样啊,那也可以用崔遥的那篇专访嘛,就是那个古建专家的专访。”
“我觉得那个还不如顾之泽写的‘项修齐专访’好!”
“那为什么不用那篇?”
“因为经济版和体育版提名的稿子都是人物专访!”李润野被袁明义说烦了,他屈指轻轻磕磕桌面说,“这样吧老袁,我再斟酌一下,你容我再想想。”
袁明义笑着说:“润野啊,你也别嫌我烦,我这也是为了组里好,多少人忙了一年就为了年终选评,有奖金有休假,大家都眼馋,咱们得一碗水端平,拿出去的要让人家挑不出毛病来才好。我也知道顾之泽是你徒弟,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谨慎不是么?上次你执意让他去参加扫…黄打非的行动已经让很多人有非议了。”
李润野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老袁啊,还是你想的周到。咱们组里年轻人太多,有分量的稿子本来就不多,实在不行我看还是得劳烦你,我觉得你上的话把握还大点儿。”
“我不行!”袁明义摆摆手,“我这人脑子不够灵活,写的东西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不行不行!”
“我再想想吧,”李润野点点头,摆出送客的架势,袁明义又客气了几句后走了。
顾之泽清清楚楚地看到,在袁明义转身的一瞬间,李润野的两道浓眉死死地锁在了一起,露出极为不耐烦的表情。
卧槽,居然把我师父烦成这样!
顾之泽远远地冲袁明义飞眼刀,嗖嗖嗖的,一刀又一刀。
下班的时候顾之泽跟李润野死缠烂打地终于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他松口气说:“师父,就一篇稿子而已,我最佳新人都不要了要那个‘十佳’干嘛?”
“‘十佳’有资格参加市新闻署的年度评优。”
“市新闻署啊,”顾之泽想了想说,“我不要,得个市级奖岂不是更麻烦?今天我就已经接受到了来自五个版三个后勤组的十几个‘恭喜’和‘鼓励’了,要再来了市级奖,我觉得我明年可以升级为靶子了。”
“市级奖的分量很重,将来你无论是升职还是跳槽都是砝码,你总不能在社会版呆一辈子吧,总得往高处走走。”